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的特殊“钟摆现象”

从中国基础教育特有的国情出发，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可以看成是基础教育的两极。虽然基础教育常停留在应试教育这一极上，但在特定条件下也会在这两极间摇摆、震荡。对基础教育这种在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特有的摇摆、震荡现象，笔者姑且称之为中国基础教育的特殊“钟摆现象”。

什么样的条件下，易导致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的“钟摆现象”呢？

一是在推进课程改革时。课程改革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推进素质教育，如新课程强调培养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强调课程走进生活、走进社会和走进学生，强调自主学习、合作学习和研究性学习等新的学习方式。因此，在推进课程改革时，基础教育的钟摆就会摆向素质教育这一边。但当临近考试阶段特别是升学备考阶段时，钟摆便会毫无悬念地摆回应试教育这一边。

二是在大力倡导素质教育时。如果当地方素质教育气氛较浓时，基础教育的钟摆就会暂时摆向素质教育这一极。这时，基础教育就会强调文体科技活动、综合社会实践，各种拓展性课程和活动也会应运而生。许多学校举办体育节、艺术节、科技节、读书节等都有这样的背景和考量。但当活动结束时，钟摆又习惯性地摆回应试教育这一极。

三是在开展素质教育评估时。许多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将素质教育纳入学校年度综合评估中。为了应对上级评估，学校常规教育的钟摆会在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摇摆、振荡，当钟摆摆向素质教育这一边时，主要是开展一些学生各种竞赛和社团活动。而一旦所开展的素质教育活动内容和成绩能应对评估，钟摆又立即摆回应试教育这一边。

四是在总结教育成绩时。一个地方、一个学校在升学考试中若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在总结教育成绩时，其钟摆就会摆向素质教育这边，将所取得的成绩都归于素质教育名下。这也是中国基础教育的一大怪象：一方面，中国素质教育的经验报道汗牛充栋，一方面中国基础教育“全面推进素质教育困难”（注1）。当成绩总结完后，钟摆又迅速摆向应试教育。

为何将中国基础教育这种特别的摇摆或震荡现象称之为特殊的“钟摆现象”呢？

首先，仔细观察、分析这种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的“钟摆现象”，不难发现，基础教育是长时间偏向应试教育这一边的。即使钟摆不时在两极间摇摆、振荡，也是如此。因为自进入应试教育阶段以来，基础教育这座大钟就以大角度向应试教育这边倾斜，表面看上去钟摆在两极中摇摆的高度一致，但实则是钟摆在应试教育区域划出大扇形而在素质教育区域划出一个很小的扇形。而当钟摆停摆时，钟摆也自然落在应试教育区域。这是第一个特殊之所在。

其次，实际上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两者本身并不应构成钟摆的两极。教育钟摆现象有如下基本特点：构成钟摆的两极往往是教育领域中并立而又对立，具有着同等的合理性而又有局限性的两个现象或问题；往往就是某一矛盾的两个方面，同时处于一个统一体中，都以对方的存在为自己存在的前提，且具有价值互补性和功能转化性（注1）。根据这些特点判断，教育观点中的“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教育价值倾向中的“个人本位论”和“社会本位论”等可以构成钟摆的两极，而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则不能构成钟摆的两极。也正因为如此，基础教育基本上是在应试教育的范围内摇摆。这是第二个特殊之所在。

透过这种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的特殊“钟摆现象”，人们可以窥见当今基础教育所存在的许多问题，如素质教育平台小，应试教育平台大；素质教育在课外，应试教育在课堂；素质教育是面子，应试教育是里子；素质教育应景，应试教育扎实，等等。甚至人们有理由忧虑，基础教育这座大钟越来越向应试这极倾斜，而当完全横倒时，无论钟摆怎么摇摆，钟摆都将指向应试教育，差别只在于应试教育的力度大小。

透过这一特殊“钟摆现象”，人们可以得到如下启示：改革和发展我国基础教育，必须把育人为本，即关心每个学生，促进每个学生主动地、生动活泼地发展，尊重教育规律和学生身心发展规律，为每个学生提供适合的教育，作为根本要求（注2）。只有完全按照这个要求去做，应试教育才能退出基础教育的舞台。否则，中国基础教育的特殊“钟摆现象”就会长期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