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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壮烈”神秘女人拯救大兵
一个月过去了,张桃方所在部队久不见他归队,认为他必死无疑,就给他老家江苏省兴化县发去了烈士通知书。老家有他一个堂叔,先拿到了通知后,不敢声张,担心张桃方的父母、女友若知道了,他们会经受不起刺激,出现意外。堂叔大哭一场,按当地风俗,用一块砖刻了张桃方名字埋到地下,起了坟头,并举行了简单的葬礼。其实,张桃方并没有死,他还活着,也没有负伤。他从洼地里背起因掩护他负伤的班长高志平突围,他们不敢停下来,趁着暮色跑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在他们狂奔出两公里后,登上前面一个坎,突然栽了下去。原来前面是一个深沟,张桃方摔得昏死过去。醒来后张桃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朝鲜老乡家里,原来是当地的一位朝鲜阿玛尼和她的女儿救了他和班长。她们那天上山砍柴时,发现山沟里有受伤的志愿军,马上背回家里救治。后来,班长的伤口发炎,不能行动,因此迟迟没有归队。这里离上甘岭也仅几公里,因为地形的关系,敌人的炮火射击不到。张桃方和班长住在这个姓崔的老乡家里。这家的老大娘60多岁了,家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儿。这母女俩一家就是那天雪夜里遇到的阿玛尼和女儿,儿子和老伴都上了前线,原来住的房子被敌机炸了,在政府和志愿军帮助下,重新修盖了房子,母女俩相依为命,又搬进新居生活。狙击手“壮烈”神秘女人拯救大兵阿玛尼的女儿叫崔英爱,刚刚18岁,面庞白皙,五官清秀,修长的身姿,系着朝鲜族红飘带的衬衫,合体的朝鲜红衣裙,柔软乌黑的长发。她原是朝鲜一所艺术学院的学生,由于战争,学校被美军炸毁,她报名参加了朝鲜人民军,是个文宣战士,负责新闻宣传工作。在美军仁川登陆后的一次对敌战斗中,她和战友们失散了,和部队失去了联系。于是她先返回老家,一面寻找部队,一面帮助地方做工作。支援前线志愿军狙击手训练后来得知村里还住着24军的一个狙击手训练排,他们相互取得了联系,为了便于战时统一指挥,他们被临时编进训练队,班长高志平仍当临时班长。
阿玛尼家一老一少平时从事田地里的劳动。张桃方住到她们家来以后,这母女两个总是抢他的衣服来洗,他也就抽空帮她们做一点事情。崔英爱这姑娘还是乡村剧团的骨干分子,曾经参加过慰问志愿军的晚会,唱歌跳舞都很好。战士们来了以后,她是这里最活跃的一个姑娘。这个大方而活泼的姑娘不久就和战士们非常熟识了,叫得出每一个人的姓名。战士们休息的时候,她就和他们学着打扑克,教他们朝鲜话,又向他们学中国话。而在战士们爬到屋顶上去替她家收拾房子的时候,她就攀在梯子上递东西。她最爱和张桃方说笑,嘲笑这年轻人的愣头愣脑的劲儿;带着天真的神气逗他,搬着手指教张桃方学习朝鲜话的一二三四,在张桃方发音错误的时候就大笑起来,每一次都要笑得流出眼泪。张桃方训练之余,一早一晚都要帮她家挑水,午饭后有一点时间还要去抢着帮老大娘劈柴。他做这些是很自然的,他觉得这家人家很艰苦,而他们住在这里,总是会有些打扰别人的,老大娘那么大年纪还抢着替他们洗衣裳。对待他像对自己亲儿子一样。有一天,天刚亮他担水回来,崔英爱蹲在地上拿盆接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用生硬的中国话问:“你的家几个人?”他爽快地回答说:“七口,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崔英爱紧张地、吃力地听着,红了脸,后来又想问什么,可是他已经唱着歌跑出去了。第二天午后,别人都午睡了,张桃方一个人在院子里挖着他的鞋子上的泥。老大娘忽然走过来,在他旁边蹲下了,一只手抚摩着他的肩膀,悄悄地用中国话问:“你19岁?”他说:“21岁。”又问:“你带着家属吗?”他说:“没有。”老大娘于是对他笑着,抚摩着他的头,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朝鲜话。老大娘的慈爱的抚摩,使他非常感动,他告诉她说,他的母亲也是快六十岁了,身体很好,和她一样还能下地劳动;又告诉她,他的母亲是很爱他的,他小的时候,看见他生病咽不下和着糠和榆树叶子的窝窝头,母亲就偷偷地哭,卖了自己的唯一的一件棉袄,替他买来了两斤白面。他忽然发觉老大娘脸上也有和母亲一样的皱纹,于是就想到,在他参军的时候母亲怎样地流了眼泪又微笑:“我这儿子没有叫国民党土匪打死,今天怎能不乐意他去哇……”他于是激动起来:想着现在他是一个志愿军战士,是在为他的受苦的、慈爱的母亲和这个受苦的、慈爱的老大娘而战斗了,于是站了起来,拿了斧头就去替老大娘劈柴。老大娘含着泪看着这年轻人——仿佛觉得他已经是她的家人了,并且甚至想到了,当她的当人民军的儿子从前线回来时,将要怎样高兴地和家里的这个新人见面。朝鲜姑娘送饭而这个时候,崔英爱姑娘也正在厨房的门口对着这年轻人瞧着。她听见了她母亲对张桃方所说的每一句话,从张桃方激动的神情,她相信他已经能够懂得她的心了。朝鲜阿玛尼的女儿崔英爱姑娘对张桃方的友谊,与日俱增。有一天,一个战士向高志平反映了崔英爱和张桃方之间的状况,并且认为张桃方可能已经有了超越了军队纪律所容许的行为。高志平回想着崔英爱的神态和眼光,她在门前的田地里劳动的姿态,她在战士们走过的时候忽然直起腰来在他们里面找寻着什么的那种渴望的样子……她的一举一动都流露着,自自然然地,她渴望建立她的生活,和平的、劳动的生活。……正是这个,使高志平感到了苦恼。他不好去批评那个战士的汇报。而且这个汇报使他对这件事情也觉得疑惑起来:张桃方可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崔英爱流露了什么呢?经过一番考虑,他把这一切汇报给连指导员了。连指导员指示:好好注意,必要时找张桃方谈一次话。这谈话确实困难。高志平先是表扬了张桃方,表扬他在练兵中的进步,干工作的勤劳和活跃,然后就说到了将来的战斗任务,说到一个革命军人的职责,说到纪律的重要……忽然,话锋一转:“你觉得咱们房东那姑娘怎样?”张桃方愣了一下。“她挺好呀。”说到这里,他才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回到班上去,熄灯号以后,张桃方好久睡不着。他回想着崔英爱姑娘的神态,觉得果然对待自己和其他战友是有些不同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安,他推醒了班长:“班长,早上我还替不替她家挑水呢?”班长回答:“当然可以。”然后又睡了。这回答使他很安慰。他是全班每天起得最早的,趁这个时间去替那两母女挑点水,这已经成了习惯了。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刚一起来,悄悄地去拿水桶的时候,崔英爱忽然推开门出来了,两只手编着辫子,赤着脚走到踏板边上,注视着他。他也不说话,拿了水桶就走。崔英爱活泼地跳下踏板穿上鞋子就来和他抢水桶。战士们住到这里来的最初几天,她也曾和他抢过水桶,那是因为她觉得,在朝鲜,背水和顶水,是妇女们的事情。但后来的这些天,她就不再来抢水桶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地又这么干了,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把他看做自己家里的人,她又想起男子的尊严,而担水是妇女的工作。但张桃方却不曾想到这些,似乎是有些赌气,用力地夺了水桶就走。他挑了水回来,那姑娘已经在灶前生着了火,听见了脚步声就回过头来了,望着他笑,跑过来找盆子盛水,可是他为了免得和她接近,赶紧地把水倒在一个坛子里了,慌慌忙忙地把衣服泼湿了一大片。崔英爱啊哟地叫了一声,马上找东西来替他揩,找不着干净的东西,慌忙中就撩起裙子来预备拿裙子给他揩,可是他红着脸一转身就出去了,崔英爱蹲在地上还来不及起来。这对于崔英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为什么这样呢?她有什么不对的吗?难道她对战士们照顾得不好,不曾把他们的衣服洗得很清洁吗?她站了起来,悄悄地流下了一点眼泪。这个年轻的朝鲜姑娘,好些天来,听见张桃方的声音就要幸福得脸红;一早上在灶前烧火,听着他挑水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就要微笑着想:将来,她烧着火,担着水,他在院子里这里那里收拾一下,然后他们一块儿到田地里去劳动——这就是家庭了。她觉得这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战争总归要过去的。而且,在她的心中,他一点也不是生疏的外国人了。她真是很委屈。可是她也是倔强的。第二天天刚亮,张桃方起了床预备来挑水的时候,小水缸里和坛子里却已经满了,她在灶前烧火,不曾看他一眼。他于是觉得苦恼。她一点过错也没有,为什么昨天要那样对待她呢?……可是这种情况是不能这么继续下去的,晚上他就向班长高志平把昨天和今天挑水的情况汇报了,他觉得他很对不起人,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建议搬一个家,可是他又觉得,无缘无故地搬了家,就更对不起这两母女了。他于是希望快点上阵地去。班长嘱咐他仍然照常挑水,并且态度不要那么生硬。以后几天,他起得更早,抢着挑了水。崔英爱姑娘不再走近来,也不再和他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总是很快地办完事情就出去了。这种情形弄得他很慌乱,他心里开始出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甜蜜的惊慌的感情。对这种感情他有很高的警惕,于是在崔英爱姑娘面前他的态度变得更生硬了。狙击手学习这天晚上回来,预备抽点时间洗一洗衣服,他发现他的一套脏了的军服已经洗得很干净,而且熨得整整齐齐的。他一瞬间害怕别人看见,红着脸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赶快把这套军服塞到背包下面去了。他决心一早就穿它,好使崔英爱心里高兴一点,来补救他的那些生硬的态度。可当他往衣袋里一摸,却多了一件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双用蓝布做面子,白布做底的,缝得非常细致的袜套。他没有什么犹豫就向班长汇报了,把这袜套交给了班长。班长拿着这袜套看了一阵,有点不安:在这战争的山沟里,谁知道崔英爱姑娘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弄来了这一块簇新的蓝布?这两母女终年吃着酸菜和杂粮,而且那姑娘的裙子都打了补丁,她只有一条跳舞的时候才肯穿的比较新的红纱裙……黄昏,崔英爱姑娘和她的母亲正在门前的踏板上吃饭,张桃方鼓起勇气走过去,不知为什么还敬了一个礼,把那袜套硬邦邦地往前一递,说:“还你!”就没有别的话了。那姑娘一瞬间瞪着他,她母亲也瞪着他。站在旁边的班长高志平觉得这简直太糟糕了,这年轻人简直太生硬了,连一句客气话也不会说,更不用说要他交代几句军队的纪律了。于是赶忙走过去笑着用朝鲜话解释说,志愿军不好随便接受老百姓的东西……他没说完,老大娘已经站起来了,说:“这并不是随便接受老百姓的东西呀。”她并且指指响着炮声的前沿的方向说:“这还能分家吗?崔英爱姑娘为什么不该感谢这年轻人呢?”可是那姑娘望望她的母亲又望望高志平,一句话也不说,红着脸把那袜套接了过去,又低着头继续吃饭了。以后一切就显得很平静,没有什么事情了。只不过张桃方变得更慎重,换下来衣服马上就洗;崔英爱去抢别人的衣服洗,却不再来抢他的了。将近两个月的练兵期间,张桃方已经学会了战士的各种本领,还学会了敌人的好几种武器,有时候是要夺取敌人的武器来使用的。练兵任务快要结束的时候,一次打靶练习和演习动作中,他受到了团参谋处的表扬。
这天黄昏,连指导员到他们班里来参加了他们的班务会,在做总结的时候也表扬了他。班务会以后指导员还不走,他是很活泼的人,看见崔英爱姑娘在那里推着小磨磨麦子,便跳过去了,两腿在炕上一盘,夺过磨把来,非常熟练地磨了起来,张桃方赶着替她家的所有缸子坛子里挑满了水,因为他们明天一早还要有一次演习动作,怕来不及挑水;而且他们不久就要上阵地了,他觉得他不会有很多时间来帮助她们了——没有这些帮助,她们是会要困难一点的。崔英爱姑娘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干活,这使得他也很高兴,对这两母女,对这一段生活,充满了感激的心情。第二天上午,在山坡上的松树林子里,乡村剧团的姑娘们给分队战士们做了一次演出。战士们围成一个圈子坐着。崔英爱有三个节目:唱了一个歌,跳了一个《春之舞》和一个《人民军战士之舞》。朝鲜少女表演在《春之舞》里面,她穿上了她的唯一的一件粉红的纱裙;在《人民军战士之舞》里面,她演战士之妻。这时候人们才突然发现她原来是这村子里最美丽的姑娘!崔英爱的表演,使得战士们的眼睛都潮湿了,甚至连老战士王成都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这表演的内容是:人民军之妻背着孩子,在敌机的轰炸下,送丈夫重返前方。高志平心里的感情很复杂,他悄悄地注意着坐在他旁边的张桃方,可是这年轻人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触……舞蹈一结束,姑娘们就用中国话叫起来了:“欢迎张桃方唱一个!”——她们甚至知道了他的姓名!战士们,包括连长和指导员在内,都“轰”地一下鼓掌了。张桃方很惊慌,哀求班长替他抵挡。高志平站起来了,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唱!”可是姑娘们说:“你也要唱,先让他来!”这时连指导员跑过来了,像哄小孩一样对高志平耳语着,把面孔通红的张桃方拉了出来。张桃方敬了一个礼,终于低声地唱了一个歌。大家沉静地听着,他唱得实在不好,战士们都替他捏着一把汗,可是姑娘们却听得出神。歌声一停,姑娘们爆发了热烈的鼓掌,于是高志平看到了,那个也在轻轻鼓着掌的崔英爱姑娘的脸上,闪耀着多么辉煌的幸福表情!黄昏的时候,张桃方所在小分队要返回前沿阵地了。高志平和张桃方已养好了伤,这时该归队了。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村里的妇女儿童们都送到了村口,望着他们走下山坡。崔英爱母女也送出来了,可是崔英爱现在却显得冷淡而严肃。她跟在母亲后面,看也不看张桃方。她母亲摸摸这个战士又摸摸那个战士,最后拉住张桃方的手,落下了眼泪。她却是一声也不响,她慢慢走着——在她自己的独特的思考中。战士们走下了山坡,一边走一边回头招手,大家都舍不得这些如此亲爱的人们,可是张桃方,既不回头也不说话,跑得很快,几步就奔下了山坡。战士们走得很远了,在昏暗中看不见了,送行的人们也陆续回去了,崔英爱才突然哭起来,拿手巾掩着脸朝家里跑去。上甘岭前线“报告连长!”忽然,一个声音把连长的思绪一下子打乱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声音竟然如此熟悉,他慢慢抬起头。张桃方笑嘻嘻地站在面前,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连一点伤都没有!黑夜终于过去了,连长长时间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兵,他很欣慰地见到这个新兵战士的成长。一个英雄不仅仅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敢于牺牲自己保存他人,更要学会不但要消灭对手,而且要在生死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生存下来。归队的第三天,部队晚上就要出发,进入前沿阵地,张桃方非常兴奋,就换上了那一套留了好些天的干净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他又发现了那双袜套,并且还增加了一条绣花的手帕,用中国字在两朵红花的上面绣了他的名字——很可能这姑娘是从他的背包或笔记本上模仿去的——又在花朵的下面绣了几个朝鲜字,他想那一定是她的名字。这两个名字都是用紫色的线绣的。他顿时心里涌起惊慌的甜蜜的感情。第一个念头是想汇报给班长,但在从坑道里往外去的时候,他犹豫了。他想,现在班长这么忙,马上要出动了……等完成任务回来再说吧。他把它仔细地折起来,和那块银圆一起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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