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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谈书法术语的理解与生发
- 发布时间:2017/1/30 阅读次数:276 字体大小: 【小】 【中】【大】
书法术语的理解与生发
书法技巧中有许多令人着迷不已的比喻,对之作统一的理解难,要有准确的释义更难。书法理论本来就少完整的概念应用一一其实也并非仅仅书法,中国的文艺理论大率如是。司空图《诗品》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连文字也可超越,倘没有一点特殊的理解力,实在是难得“风流”的。记得我为外国留学生们上课时发现,最令留学生挠头的并不是复杂的论说,而是一个个固定的术语:神韵、风致、意境、清雅、淡恬、古穆,各人各说,在不同的文章结构中释义完全不同,嗯!
但要了解书法,又绝对绕不开这些术语概念。比如习见的“折钗股”、“屋漏痕”、“锥划沙”,是三个有趣的喻象。但取其什么?是取“折钗股”的外形圆润、还是取其折时的“屈折如钢钩”之力?前者指向线条的立体感,后者却指向线条的力母感。“屋漏痕”的喻象也颇费猜索,是指其行笔艰涩缓慢,还是指其不露锋芒?
类似的问题触处皆是。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器.文与可见道L斗蛇,前者还好理解,后者却所限难定:蛇之斗,既可理解为起伏进退,互相胁迫之状(它应该对应于结构的开阂动荡),又可理解为蛇身扭曲变幻、转折处亦圆润不扁(它应该对应于线条的中锋圆润),究竟文与可何所得呢?怀素见夏云多奇峰而草书大进,有人释为章法结构变幻莫测如夏云;有人却释如卫夫人《笔阵图》“横如千里陈云”之义,指的是线条横推如鳞羽之态……倘若拘其一端而论之,不唯言者晓晓,歧见百出.且是否真是文与可、怀素的原意,谁也捉摸不透。
喻象的丰富决定了结论本身的多义。按现时的接受美学的新观点看,任何“歧义”的理解都不失为一种积极意义上的生发一一即使文与可、怀素未必作如是想,后人只要言之成理,为何不可以作如是想?而事实上,后人的立场、文化背景、观念都有了截然不同于古人的变化,要想忠实于占人原意也不复可能。这就象今人即使津津于对老子的“道”的途释,但没有人能真正象老子自己那样去把握“道”的内含真谛一样。一个战国时人对文字抽象的理解是以六书、以象形文字为前提的;而一个现代人的理解却是以造型与构筑为前提;大家都指“抽象”,但大家心目中的“抽象”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我们指这是一种生发一一从有弹性的理解到有根据的生发。从这个立场看,拘泥于“笔笔中锋”“腕平掌竖”的技法信条是多么有害。而今天在为中锋优劣争执不休、随即又告沉寂,再也引不起继续讨论的兴趣;其原因也不外乎此。当技法信条失去了实践价值而成为教条之后,它当然不再具有生命力。对古人的技巧喻象与一些赫赫有名的成说尚且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又速论是笼统的口诀呢?
在阅读、玩味这些神秘的术语时,也许用得着一句现成语:“诗无达话”。我想,宽松灵活的理解立场总胜于拘泥与固执的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