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意是引导欣赏者追思的无限的情思意蕴
黑格尔把东方艺术称之为“象征性艺术”,那么艺术的最高阶段即为意境。对于意境,有的说是主观与客观的契合,心与物的融彻,情与景的交流。有的说是主体精神的“情”、“理”与作品中的“神”、“形”等因素模糊的集合体。说得更直接一些的是“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弦外之音。”中国的诗、书、画是最具意境特征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象征、暗喻的手法历来是诗人、书画家追求的目标。象征性作品有大面积的“留白”,给欣赏者提供一个无限遐想的空间。象征性作品有强烈的导向性,不但可以把欣赏者诱人其中.而且还诱导欣赏者进人一个超出物象的自我完善的理想境界。这时作品的意境就可以方寸之间包容宇宙,在有形中超脱无形,在刹那之中指示永恒。
清末康有为先生看到博大斑斓的北魏碑刻时,他似乎感到有一种公开的或隐藏在真实意义背后的形象,一种有生命感的活的东西。他在评论北碑时一开始就说“鬓龙颜若轩辕古圣,端冕垂裳(图84)。石门铭若瑶岛散仙,骆鸯跨鹤(图85)……”轩辕古圣、瑶岛散仙是于f·么样子.谁也没见过,即使是从神话、小说中听来的,也只是别人的想像而已。这种想像即有因人而异千差万别的一面。又有万众一心趋向典型的一面。因此,当我们再重新审示鬓龙颜碑和石门铭时,除了十分佩服康有为能准确地和古人沟通消息外,每个人又产生了与众不同的新的遐想、新的感受。
书法高手牢牢地把握住象征、暗喻的艺术手段,用比较原始的方法,简洁的线条.表现丰富的个性情感,以致达到以少胜多的奇迹。在手段上,甘愿冒着“无法”、“不工”的危险,也要追求某种意境。近代书画大家李叔同先生(弘一法师),是中国近代史上将西洋的绘画、音乐、戏剧引人国内的先锋,也是书法、诗文集大成者。他遁人空门后,将中国的儒、释、道的哲学精神渗人其书法之中。他那简得无法再简的线条有着巨大的张力。观其书意,油然而生一种“一尘不染、无上清凉”的境界(图86).无疑是书意高手。他的这种表现手段令许多只重技法不知书意者大惑不解。同时,也使得不少仿李的人,因不知其理而失去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