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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淮安境内的茭陵至钦工一片广漠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零星的战斗。新四军派出的各部队破路、毁桥、打阻击,以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为大军集结争取时间。
涟水城,除了有坚固的城墙外,城外还有环绕城墙的二十多米宽的护城河,可谓一夫挡关,万夫莫开。城墙和废黄河之间隔着三道大堤:第一道大堤贴近河床;第二道大堤是防洪的主要堤坝,又高又宽,高出城墙三米多;第三道大堤贴近城墙,比第一道堤要矮。团长李士怀,按照涟城的地形,对全团兵力进行严密部署。守备涟水城的15团第1营,坚守南门渡口、杂姓庄一线阵地。第2营,防守杂姓庄、带河镇二线阵地。这里正面狭窄,便于守军层层设防,不利于敌人兵力展开,但左右有两条河流护卫,可以保证敌人侧翼安全。同样也被列入敌人可能选择的主攻方向之一。守备部队在高庄、唐庄、王庄一线,构筑起三道工事,扼守敌人从两河之间进攻涟水城的道路。第3营布置在城西大关附近,担任杂姓庄至谷嘴之间的警戒任务。第9连为预备队,归团部直接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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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野战军司令部开会回来,李士怀心里总是不踏实,他和政委殷绍礼手持电筒,带着作战参谋,又到各营的守备阵地上查看一番,对加修改造的工事还算满意。但他清楚,这些在沙滩上构筑起来的工事,十分脆弱,经不住敌人飞机和炮火袭击。假如工事炸塌了怎么办?如何让战士们防空防炮,减少流血,减少伤亡?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直到雄鸡破晓,他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霞光万道。瑟瑟秋风卷起枯黄的树叶和尘土在天空中漫舞,搅得人睁不开眼睛,鸟雀在树林间窜来蹦去,喳喳欢语。李士怀起床后,匆匆擦了一把脸,又和政委殷绍礼凑在一块谈论着守城的事。谈话间,李士怀好像想起了什么,叫来徐参谋,让他通知第一营二连指导员董继光到团部来。徐参谋走后,李士怀从藤椅上站起身来,点燃一支香烟,猛地吸了一口,走到地图前把目光停留在淮安县宋集一带,凝神思考。随着一声报告,徐参谋已将董继光带到团部。
李士怀把思绪从地图上拔出来,示意他坐下,用平缓的语气对他说: “敌人已经动手了,很快就逼近我们,十纵和淮南六旅正在谢家荡一带阻击敌人。现在,我交给你一个特殊任务,带领一支小分队和涟东联防队密切配合,打到废黄河南岸去,给敌人递上一份见面礼,迟滞敌人进攻速度,为我们的战役准备再多争取点时间。记住,至少要拖住他三天。”说到这里,他划亮了一根火柴棒将夹在两根手指间熄灭的烟头重新点着,吹灭残留在火柴棒上的火苗,继续说,“你下午就出发,和孙玉国、田素菊的独立团在南门渡口会合。你对完成任务有没有信心?”望着团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董继光颇为差异地说:“团长,你别门缝里把人瞧扁了,有什么任务就交给我,要是完不成,你就撤我的职。” “好!你董继光有种,算我没有把你看错,等任务完成,我请你喝高沟酒。就这么定了,你带上一个班,现在就回去准备吧!”
午饭后,二连指导员董继光饭碗一推,就带着一个班的战士来到南门渡口,远远的就看见涟东独立团团长和政委率领的人在那里等候。他们在河口商量了一会,便领着各自的部队越过废黄河,目标直指向钦工,沿途毁路、埋地雷、设置路障,一直将倒马坑挖至汤庄至钦工。
次日早晨,战士们刚开始破路,就隐隐约约地传来汽车马达的引擎声。董继光举起望远镜,看到前面路上挤满了黑压压的敌人,涌动着暗绿色的钢盔。他迅速将队伍拉到路两侧的芦苇荡里隐蔽起来,做好战斗准备。当敌人的前卫连大摇大摆地走到面前时,小分队和独立团的战士突然跃出,从两侧向敌人发起猛烈射击。瞬间,枪声大作,手榴弹像泼风一样投向敌群,敌人哀嚎一片。敌前卫连连长见状,正挥舞着臂膀大呼小叫,企图阻止慌乱的士兵。可在这个青蛙要命蛇要饱的节骨眼上,军令再严,也比不上小命要紧,谁还把命令当回事。当敌前卫连长刚转过半边身子时,被田素菊一枪射中,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群龙无首,敌人加剧了恐慌,在路两侧乱窜乱撞。敌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和前卫连虽近在咫尺,却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隔开,不能出手施援。但见汽车轮胎被地雷炸飞,歪倒在路旁的水沟里,士兵的腿脚和胳膊被压断,发出凄厉的叫喊声。遭到沉重打击的敌人,疯也般散开扇形,分作两队,集中火力向我射击。田素菊打前,孙玉国断后,边打边撤,撤出不到三华里,孙玉国的右腿饮弹负伤,流血不止。敌人的子弹仍然呼啸着从耳边飞过。眼看敌人就要追到身后,情急之中,田素菊回身要背团长跑,却被他搡开,命令她带着队伍火速撤退!素菊含泪离开。团长被凶恶的敌人用刺刀捅死,死时才26岁。
孙玉国在家中排行第二,哥哥和弟弟都在新四军里担任营长和连长。他们虽出身地主家庭,可父亲思想开明,不但不阻拦他们参军,还捐钱给队伍购买枪支弹药。这个名噪一方的开明地主本是穷人出身,说起他的发家史颇具传奇色彩。当年,他在恶霸地主杨有财家做长工。杨有财见他聪明能干,心眼儿又实,就让他在长工里面当领班,一应农活全权委托他管理。他倒是把农活打理得井井有条,雇主倒省了许多心。杨有财家有良田千顷,富甲一方。他诸事顺心,惟有一事欠缺。女儿杨金梅年方二十,长得跟嫩藕似的水灵清秀。论年龄,也算老大不小了,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上门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却没有一个能对她心路,她偏偏看上长工阿龙。阿龙明白,家里房无一间,地无一垅,拿什么养活心爱的人呢?他对杨金梅有言在先,说家里如何穷,免得她心生悔意。谁知杨金梅倒不在乎他穷,说什么上无片瓦她不怪,下无立脚之地她情愿。杨有财听说女儿相中了阿龙,肺都让气炸了,本要扬手打她,可他蒲扇似的大手刚抬起来,杨金梅就调皮地把脸递过来,杨有财的手终究没有落下,但却吩咐管家看紧她,不让她踏出宅院半步。关住女儿的身子,却关不住她的心。杨金梅本就生性活泼,如何耐得住这般寂寞,真是度日如年,日盼夜想着阿龙,希望他尽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阿龙自从被杨有财撵走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难道他后悔变卦了不成?这更让她如坐针毡,忧心如焚。一天傍晚,阿龙终于出现在她的绣楼下,激动得杨金梅眼里跑出两行热泪,她哭他也哭,两个人都哭得跟泪人儿似的,真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相视许久,阿龙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就要离开。“且慢!”杨金梅灵机一动,折身返回屋内,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从窗口扔下去。阿龙展开一看,脸上陡然放了光。杨金梅和他约定三更时带根绳子来接应她,以咳嗽三声为号,让阿龙用绳子把她卸下楼,一起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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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凑巧。长工孙德文,不知吃下什么霉变食品,夜间不住闹肚子,一趟趟往茅房跑。雄鸡报晓时,蹲在茅房的他,因抽烟过多,忍不住地连连咳嗽。杨金梅误以为阿龙来到楼下,就将一包袱的金银细软扔落下来。孙德文系好裤带,拣起包袱一看,尽是金银珠宝。喜得差点晕了过去。真是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他顾不得腹中剧痛,飞也似的离开了杨家。
孙德文用这笔横财置地造屋,不到两年光景,就成了四邻八乡首屈一指的富户,还讨了一位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做补房,风风光光地过起了小日子。他勤俭持家,和长工们吃在一起,干活在一块,挣下一份偌大的家业。他还仗义疏财,普济穷人,泽惠乡里,曾资助过八千银元给新四军打鬼子。
填房一共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一个个春笋拔节似地蹿了起来。他喜在眉头笑在心,本指望让他们承继父业,可孩子们不愿意跟他一起面朝黄土背朝天,偏偏要出去闹世事。他心胸豁达,明白事理,非但不阻拦,还给他们盘缠路费,只有老二玉国,参加涟东独立团,能隔三差五地回来看看他。玉国很能吃苦,那年去东台受训,他爬跳板,跳木马,练射击,倒练就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蹿上一两丈高的房屋根本不在话下。一次,母亲患病,他黑夜更深回来探望,鬼子的机枪就架在院子里,玉国却翻墙进屋,在母亲的床头坐了个把钟头,母亲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催他走。他出门不远,忘记帽子还落在母亲的床头,又翻进家里取帽子。母亲声音打颤地说:“傻儿子,你可将我吓坏了,一顶帽子就抵上你一条命?还不快逃!”母亲连推带搡,将他撵了出去。
孙玉国牺牲的那天,说来有点玄乎。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女儿秀菊,突然拉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你看,爸爸回来了。”妈妈颠着一双小脚出门,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嗔怒道:“死丫头,黄口白牙尽瞎说,你爸爸人呢?”秀菊小手朝天空一指,说:“妈妈看,爸爸在天上飞啦。”母亲伸出巴掌要掌嘴。“真的,妈妈,我不骗你。”妈妈用手遮住额头向天看,依然什么也看不到,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转过身来又问:“丫头,你说,你爸回来了,他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爸爸里面穿着白褂子,外面套着青布长衫,身上还有好多好多血哩。”孩子的描述跟她爸爸出门时穿的衣服确实一模一样。顷刻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妈妈的心头,心里忐忑不安。傍晚时,联防队的人就上门报丧,讲述了孙团长牺牲的经过情形,他的妻儿老母哭得死去活来。
奉命阻击东南一线敌人的10纵和淮南6旅,也捷报频传。在这两支大军的顽强抗击下,敌军所经之处,枪声、手榴弹、地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搅得敌人的四个轮子每天只走十多华里,像在地上爬行一般。张灵甫气得对着话筒不住地骂娘:“他妈的,怎么搞的,你们就是爬,茭菱也爬到了,因何畏缩不前?!”57旅旅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新四军频频骚扰,你不走他不打,你一走,他就跟在你的屁股后头掐尾巴,再等回过头来收拾他,早跑得无影无踪。针对新四军小股部队的骚扰,陈嘘云像老鼠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57旅在谢家荡磨蹭半天,才四处寻向导准备进发,可村庄上连个人影也难找到,没办法,只好挨家挨户地搜。搜索了半天,才听到一户屋里有咳嗽声,便疯狗掠食般地扑了过去,上前打门,可无人理睬。气急败坏的敌人用枪托将门撞开,将正在高烧发热的老人从被窝里拖出来,逼迫老人为其当向导,老人不从,敌人便将老人绑在门前一棵银杏树上,狠狠地喂了一顿皮鞭,鲜血从老人的嘴角殷殷渗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军官用手枪顶了顶头上的大沿帽,恶狠狠地对老汉说:“老东西,你别装蒜,今儿个咱跟你把话挑明说,你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只要你将我们带到目的地,我们对你重重有赏,你若不肯配合,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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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叫郭德顺的老汉,儿子就在守卫涟城的部队里,他本人曾参加过著名的车桥战役。当时他的身体可不像现在这样糟糕,脚步如飞,行动神速。那阵儿,鬼子隔三差五地下乡扫荡,搅得老百姓鸡犬不宁,登上场的粮食尚未晒干,就被鬼子抢得一粒不剩,忙活了一年,自己仍然饿肚皮。鬼子在车桥镇四周筑起了两丈多高的大土圩子,圩外挖有一丈五尺深的堑壕。一天,新四军的一支部队奉命来收拾这帮家伙。他们从四面八方对鬼子实施包围。诱敌深入的三营战士,与鬼子打了个照面就撤退到韩庄附近。敌人不知是计,居然对新四军假设阵地足足炮击了四十多分钟,才端着枪战战兢兢地探索前进,当敌人接近三营阵地时,被手榴弹击退,很快向公路两侧散开,却又触到了地雷。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死伤二十多人。剩下的七八个鬼子慌不择路,乱窜乱撞,恰好撞进了郭德顺事先布好的口袋里,一顿痛打,迅速将这帮鬼子消灭。战斗结束后,郭德顺受到华中军区党委的表彰。
这时,敌人用刺刀抵住郭德顺的心窝,给他下了最后通牒。郭德顺心想,若将这帮杂种领过去,岂不害了自己的同志;如果今天不为他们带路,自己搭上了这条老命不说,但敌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再找一楞头青,真的将敌人领向目的地,岂不坏了大事。不能,千万不能啊!我何不将计就计,带他们去瞎转悠,半路上再伺机逃脱。拿定主意,老人用手拨开顶在他胸前的刺刀,爽快地答应了敌人。那个刚才用皮鞭抽打他的敌军官,见他服了软,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就对了,我说你这老头是属黄牛的,不打不拉屎,你要是早早答应,不就省了这顿皮肉之苦。”老人梗着脖子,眼里射出了两道愤怒的目光。他领着敌人,在田野里兜起了圈圈。他低头走着,浑身感到不自在。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老头,这附近有没有新四军?” “新四军,什么新四军旧四军,我们这地方可没见当兵的来过。”老人假装糊涂地回答。敌人以为他还没闹明白,就进一步解释说:“啊,不是,不是,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有没有共产党的军队?”老人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地说:“没看见,也没听说过。”敌人还以为他没有赏钱不愿说,忙掏出几块银圆,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说:“只要你说出新四军的下落,这银元就归你。”老人在心里骂道,小兔崽子,你要我把良心卖给你,算你找错人了。
离前面的那棵大柳树越来越近了,干枯的树杈,撑在空中,迎风屹立,柳树的北边是一望无垠的芦苇荡,每走一步,老人的心就收了一下,这里会不会隐蔽着自己的队伍呢?他拿不准。如果真的有一支队伍,一旦被敌人发现可怎么好啊。敌人似乎也警觉起来,从板闸出发的一路上,他们可没少吃亏,新四军小分队出没无常,冷不丁地就来那么一阵子,还真让他们损失了不少兄弟。因此,他们每走一步格外小心谨慎。走到大柳树跟前,敌人盲无目标地射击一阵,似在为自己壮胆,又像在打探虚实,好像这沙沙作响的芦苇会突然飞来神兵天将,把他们消灭,把他们埋葬!走在前面的敌军官,向畏缩不前的士兵吆喝着,怒骂着。
敌人的怀疑一点没错。在这片深不可测的芦苇荡里,正隐蔽着新四军的一支侦察小分队,敌人的一举一动尽收他们的眼底。刚才,敌人的一阵胡乱射击,惊得水鸟扑凌凌乍然飞起,翅膀一弯一弯地飞向了远方。挨在队长身边的一位战士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问:“我们是不是被敌人发现了,要是这样还不如争取主动,打他措手不及。” “别动!”队长按了按那位侦察员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敌人押着老人向这边走来。敌人越来越近了,队长把帽子向脑后一推,急切地命令战士们向后转移,可战士们才抬起脚板,队长忽又命令他们停下来。原来,老人在领着敌人渐渐靠近芦苇时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向东一拐,钻到一片丛林里去了。一进入树林,老人就脚底生风,跑了起来,敌人发现情况不对,紧跟在他的身后边追边喊:“喂,老头,快停下。”去你妈的,鬼才愿意为你们带路!老人在心里骂着,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密集的枪声。钻出丛林,老人就势跳进水里,一个猛子扎下去就不见了。钻出树林的敌人面对河水干瞪着眼,只是对着河水放了一阵排子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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