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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月下入城除匪患
发布时间:2024/9/6  阅读次数:3  字体大小: 【】 【】【

     74师两个连的士兵,借着夜幕和炮火的掩护,乘混乱在11纵13团和14团城墙防线的结合部搭起梯子,偷偷翻过城墙,潜入城内,分别躲进化龙桥、城西南的几间民房和附近的芦苇丛中,正隐伏待机,准备与大部队里应外合,来个中央开花。营长高志民奉命率领部队连夜入城清剿。

       夜幕垂临,6师18旅和友邻10纵的援兵相继赶到。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两支援兵自城南东西两侧对敌人进行全力反击。敌人的炮火吼叫起来,撕破夜空,打破了暂时的宁静。炮火不断向纵深推进,企图逐段拦截,阻挡新四军猛烈的攻势。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涟水城,又打起了摆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火舌连着烟雾,火焰接着火焰,飞腾在夜空,枪声和炮声之凶猛,犹如疾雷狂风卷带着暴雨倾泻直下。阵地上到处弥漫着血腥味、硝药味、焦糊味,袭入战士们的口腔、鼻孔里,他们连声咳嗽打喷嚏。战斗的热度达到了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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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们在反击途中不断遭到敌人各种火力的杀伤,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伤亡。15团2连连长石洪才带领战士们冲锋时,突然,一颗炸弹在他们的附近爆炸,气浪把他抛向了空中,他顿感情况不好,立即向2排跑去。哐!哐!又是两枚炸弹在他的前面炸裂开来,气浪再次把他掀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衣服烧着了,来不及扑灭,“哗”的一声,他猛地将它扯开扔掉,光着身子向前猛跑。机枪手张振先夹着一件上衣追上了他,披在他的身上。当他跑到二排阵地时,发现这里的土地已被炮火犁遍了,遍地都是炸翻的树干和泥块,弹坑一个套一个,工事大部被炸毁。蛰伏在最前面的五班正副班长都牺牲了,他立即指定机枪手张振先代理班长。这个精明过人的战士,在反击中猛打猛冲,击毙敌人的机枪手,赢得连长的信任。代理班长后,他带领全班战士,时而伏在弹坑里,时而前进,不断地将敌人驱逐出第一道大堤。

       52团2营营长冯加树带着战士向敌人一路横扫,在夜色的掩护下,绕开敌人的正面,从侧背摸进敌营部指挥所附近,打死敌机枪手,夺得一挺重机枪,随即掉转枪口向敌人射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等到冲锋部队冲到面前,敌人才辨别清楚是新四军打过来了,靠近的被生擒活捉,离远的跟兔子似的向后溃逃。二连副班长胡学成在冲击途中和四个敌人遭遇,双方展开激战,他的右肩被敌人的子弹打伤,一个敌人凶猛地冲到他的面前,刚要举枪向他射击,被他用刺刀捅死,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另一个敌人接近他的身边,他举枪一击,敌人便应声倒地。紧接着,敌人的一颗手榴弹从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飞落到他的面前,在地上急速地旋转起来。眼看手榴弹就要爆炸,在这危险的一刹那,他抬起右脚快速地将手榴弹踢向敌群,一团灰色的烟雾卷着弹片,反在敌群中炸开。经过一阵紧张的战斗,他在沙滩上站定,眼睛有些昏眩,脚下的土地在颠簸着旋转着。就在这当儿,两个敌人扑到战士吴德富的身边,和他扭打起来。吴德富支撑着伤痛的腿,跟敌人拼刺刀,在刺倒一个敌人后,他却倒在敌人的枪弹下。战士张益顺一边射着枪弹,一边猛扑过来,那个敌人仿佛知道他枪膛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便冲上来紧抱住他,拼命地把他压倒在地,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张益顺两次挺身摔打,都没能翻转过身来。当敌人摸起石块,向他的头上猛击的时候,他一手擒住敌人拿着石块的手腕,一手悄悄地从腿上拔出锋利的匕首,猛地一下刺入敌人后腰,敌人疼痛地狂叫一声,他趁势掀开敌人的身子,接着对准敌人的胸口又是猛刺一刀,敌人便昏死过去。

       张益顺带着战士迅速追上前去,战士们以勇猛的动作,迅速包围了敌指挥所,敌人成了强弩之末。冯加树让一连指导员拿起喇叭筒向敌人喊话,展开攻心战术,瓦解敌军。漆黑的旷野上传来了指导员那洪亮的嗓音:“蒋军官兵们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唯一出路就是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们的政策一向是优待俘虏,只要你们停止抵抗,可以保证你们生命安全;如果你们负隅顽抗,马上就将你们消灭。现在,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大约十分钟后,或许还不到十分钟,有一位敌军官乔装改扮成士兵企图逃跑,被冯加树一枪击毙。敌参谋战战兢兢地走出来问:“喂,你们那边有大烟抽、有漂亮女人玩吗?”战士们都掩住口吃吃地笑,小声骂道:“扯你娘的蛋,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指导员耐心地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兴你们那一套。”敌人看样子还在抱着幻想,犹犹豫豫,企图拖延时间,等待他们的援兵到来。冯加树让战士们再给敌人施加点压力,‘哒!哒!哒!”机枪又叫起来,吓得敌人惊慌失措,连声喊叫:“别打啦,别打啦,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敌少校营长胡力奋等举起手来,走出了指挥所。冯加树见状,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战士们握紧冲锋枪紧跟在他的身后。“哪位是你们营长?”冯加树问。胡力奋嗫嚅说:“鄙人就是。” “那好,我现在让你命令你的部下停止抵抗。”胡力奋点头哈腰地说:“是!长官,我这就去下命令。”胡力奋在两个战士的押解下,惊慌地走进他的指挥所,摸起电话就打给几个连长,要他们停止射击,集合部队接受投降。至此,敌171团2营营长胡力奋以下三百多名官兵放下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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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俘虏营里,胡力奋慷慨陈词,他说:“我本来是一个南洋华侨,在马来西亚霹雳州有我美丽的家园、娇妻和爱女。抗战伊始,我们八十三个青年在华侨领袖陈嘉庚的劝说下回到祖国,入广西军校,怀着一颗报国心献身抗战。当时,除了我们,还有一批技术工人也回到了国内为抗战服务。抗战结束后,实指望国共两党能罢息纷争,走向和平建国的道路,蒋介石应开笼放鸟,让我们回马来西亚和家人团聚,不曾想反而被他们用枪逼着来打内战,实在是窝囊啊!”说完,他后悔得直摇头,隔了半晌,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说,“攻占两淮战斗中,74师阵亡3000人,在安徽征兵至今杳无音信,战斗减员无法补充。作战时粮食供给跟不上,士兵们饱一顿饥一顿,怨气冲天。伤员运不下来,轻伤拖成了重伤,最后被就地掩埋,真是惨不忍睹!”

       敌74师撤至第一道大堤,妄图凭借精良武器,巩固阵地,阻止反击部队向南推进。新四军52团战士占领第一道大堤后,向第二道大堤展开猛烈攻击,遭到敌人疯狂反扑,争夺多次,没有得手。54团占领第一道大堤后,向东发展,和53团接手。敌人的炮弹在53团二营冲锋的道路上腾起数丈高的烟柱,弹片、石头漫天飞舞。炮击过后,敌人又疯狂地向他们射击,眼见敌人的反冲锋就要冲到他们跟前,他们的机枪突然发生故障。排长陈世友急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他顶着敌人密集的火力,迅速爬到机枪阵地,以熟练的技术、敏捷的动作,很快将机枪修好。敌人的反冲击被五连组织的火墙压倒,但五连的伤亡也增多了,阵地上响起了响亮的口号:“收复阵地,坚决保住涟水城!”2班长杨福海带领全班战士与敌人在沙滩上反复争夺,激战到最后,仅剩下他和一个负伤的战士,仍然坚持战斗。他把全班所有的枪集中到一起,装好子弹,敌人冲锋时,就向敌人发起连续射击。连指导员严长海穿过敌人的火力网,跑到2班,只见杨福海一个人在扔手榴弹,他忙问:“2班在哪里?”杨福海望了望指导员,坚毅地说:“2班就是我,我就是2班,有我在,敌人就别想上来。”指导员激动地说:“好样的!”说罢也操起手榴弹,同他一起参加战斗。5连战士就是以这样的英雄气概,同敌人反复争夺,一步一步地将敌人逼向第二道大堤。经过彻夜反击,敌人全线退守到第二道大堤。反击部队乘机占领第一道大堤。天渐渐地亮了,河南岸敌人的榴弹炮、迫击炮突然一齐向新四军猛压过来,战士们猝不及防,造成较大伤亡。面对死亡的威胁,战士们毫无惧色,依然冒着敌人的炮火,继续向前推进,一鼓作气地占领了第二道大堤,将敌人压逼到南门渡口至吴庄一线的第三道大堤下。

       专等前方胜利消息的敌前线最高指挥官张灵甫正在饮酒,参谋长魏振钺匆匆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耳语了一阵,气得他扔掉酒杯,一脚踢翻满桌的菜肴、水果,吓得身边的人个个脸如死灰。魏振钺趋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 “军座息怒,昨夜,我们在新四军援兵的反击下,虽然阵地得而复失,但我们不是还有两个加强连的部队在日落时分偷越进城隐蔽待命吗?这就叫做祸中福所倚,别小瞧了这支队伍,它可是隐藏在城内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实现军座您中央开花的目的。这就是我们胜利的本钱。据我所知,这支部队目前还尚未被新四军发现,好戏在后头哩。”

       说完,魏振钺习惯性地用拇指和食指捋了一把山羊胡子,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经他这么点拨一下,张灵甫的火气败了许多。不过,他对丢失阵地的部队还是恨得咬牙切齿,要参谋长去查一查是哪个部队最先丢失阵地的,他要对这个临阵退却的军官就地枪决,以振军威。魏振钺躬身上前,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对他说: “军座,不用查了,这个人就是171团2营营长胡力奋。”张灵甫听后猛地一惊,他心里清楚,这个营在他的部队里是战斗力最强的,怎么会出现临阵投降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有心要保全胡力奋,暂且不杀他,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军法无情,少不得要挨一顿军棍。拿定主意,他问参谋长: “他人呢?”魏振钺还以为军座要拿他执行军法,摇头叹息一声说: “唉,军座,您是抓不到他了。”张灵甫打了个激灵,用一副逼人的目光问:“此话怎么说?”魏振钺把嘴套在他的耳朵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张灵甫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面部肌肉抽搐,脸色铁青。三百多人投敌,这在74师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真是奇耻大辱。谁不知道74师有一首歌谣:“74师美名扬,个个英勇赛虎狼;以身许国豪气壮,宁死战场不投降。”

       胡力奋的成建制投敌,张灵甫羞愤难平,心里如同刀搅,恨声骂道:“胡力奋这个狗杂种,吃里扒外,老子白疼他了,有朝一日抓到他,看老子怎样扒掉他的皮!”说完,他把情报处长叫来,严令他采取措施,监控好部队,发现形迹可疑的士官,就地枪决!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走一个。情报处长接完指令,转身退出。张灵甫感到身心疲累,躺在睡椅上闭目养神。机要员面露惊慌地进来报告说:“军座,不好了,昨天我突进城里的部队全部以身殉国了。” “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张灵甫明明对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可是,机要员的复述,再一次把这个无情的现实告诉了他。顷刻,他像泄了气的皮球,将一双眼睛盯住机要员那张粉白的瓜子脸上,一言不发,显出那样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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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另一场战斗也在城内彻夜进行。入暮时分,团长谢锐登上城头察看阵地时,突然有人从身后向他打冷枪,他心头一惊,引起了警觉,暗自思忖,莫非有敌人的奸细在城里活动,他立即派人搜查。执行他命令的人在化龙桥南面的城墙边发现了竹梯,同时接到报告,说14团副团长吴怀才从西门沿城墙查看阵地时,跟随在他身后的通讯员被城里射出的子弹打死了,在14团和13团结合部也发现了竹梯。谢锐敏锐的意识到,城内隐藏着敌人的小股部队,他们很可能是在黄昏时,借着烟幕的掩护偷越进城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立即向纵队司令员成均报告了这个险情。成均听后也大吃一惊,立马接通了14团团长夏云飞的电话,向他通报了敌情,命令他一定要尽快消灭隐藏在城内的小股敌人,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否则,遗祸无穷。他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对夏云飞说:“我们这个部队同74师有过几次交手,深知张灵甫的阴险狡诈,趁我间隙,派出小股部队钻入我阵地后方,突然来个前后夹击。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淮阴保卫战我们就吃他这个亏。现在,敌人又故伎重演,妄图用这个雕虫小技在涟水城得手,让他做美梦去吧!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在天亮以前彻底肃清城内的敌人,不能让张灵甫的阴谋在涟水得逞。”

       接到纵队首长的紧急命令,夏云飞立即把一营营长高志民叫到指挥所,命令他带领一营和侦察排在城内彻夜搜索,限在拂晓以前解决战斗。

       清剿行动在夜幕下悄然进行。据侦察,74师有两个连的士兵,借着夜幕和炮火的掩护,乘混乱在11纵13团和14团城墙防线的结合部搭起了梯子,偷偷翻过城墙,潜入了城内,分别躲进了化龙桥、城西南的几间民房和附近的芦苇丛中,正在隐伏待机,准备与大部队里应外合。高志民率领的部队冲向大成殿,对院子里的敌人实施包围。这里潜伏着敌人两个排的兵力。战士们出其不意干掉门口的两个哨兵,冲进大成殿。有严密戒备的敌人向战士们猛烈射击,依托房屋负隅顽抗,冲进去的战士又被敌人的火力逼退出来。高志民灵机一动,大声喊叫:“白友才!白友才!” “到!” “打掉敌人的机枪手!”,“是!”只见连长白友才借着月色,端起步枪就 “砰”的一声,子弹呼啸着飞了出去,敌人的机枪突然变成哑巴。高志民将手一挥,战士们一个个勇猛地冲进屋内,怒喝道:“不许动!”一个戴大沿帽的军官刚想拔枪,被眼疾手快的白友才一枪结果了性命,其余的敌人早吓得跟打摆子似的颤抖不停,纷纷缴枪投降。本以为敌人如数被歼,忽听得门口警戒的战士突然大叫起来:“有人逃跑了!”排长谢正宝立即冲出门外,果然发现有两个黑影在化龙桥上晃荡着,他端起手中的步枪 “砰!砰!”两声,那两个敌人就跟醉汉似的摔到在化龙桥上。

       化龙桥建于清乾隆年间。当时的涟水知县是个贪官,敛财的手段极为恶劣。老百姓打官司告状,二、三十两银子挑不起他眼皮,百儿八十两才有点意思。只要有钱,杀人的可以不偿命,欠债的可以不还钱。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纷纷投其所好,或拿高利贷对他进行感情投资,或在民间物色美女供其享乐,或附庸风雅,陪他逗乐。这些卑鄙泼皮无赖人物一旦当上地方小吏,老百姓就大遭其殃。他们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对老百姓进行敲骨吸髓地盘剥。可知县花头点子不少,胃口越来越大,更加盘剥。涟水毕竟是个穷地方,再榨又能有多少油水?贪心不足的知县整日在心里盘算,想大干一笔,那才是一个丝瓜顶上多少个扁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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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会终于让他给逮着了。距县城东北七、八十华里有个云梯关,是黄淮入海口,由于泥沙长年淤积,河道不畅,应该疏浚,自己何不在这方面动动脑子,兴许还能玩出个名堂。盘算了多日,他还真的想出个歪点子,便打着为民请命的幌子,向乾隆爷上了一本,慌称涟水河道年久失修,泥沙淤积,水患连年,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治水当然要银子,朝廷体恤百姓疾苦,很快拨下了二万八千两银子,用于疏理河道,兴建望海楼,镇压水患,让百姓安居乐业。银子拨到手的那天,知县兴奋得一夜没睡,看银子差点将眼睛看瞎了。他活了这把年纪,几时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涟水地处偏僻,京师远隔千山万水,何不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批银子收入囊中。心里虽这么想,但表面文章还要做得有声有色。他大张旗鼓地抽调民工,让其自带粮草自上工,在淤塞的河道上铲铲草皮,混混土方,敷衍一下。没过几天,就把河道疏竣的消息报上去了。至于兴建望海楼,他提也不提。就这样,他把朝廷的治河银子全部吞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想,现在自己即便辞官还乡,后半生也就衣食无忧了。

       哪知没过几日,门上忽报知府大人到!知县吃了一惊,莫非自己做的这件事露出马脚来了?他禁不住心虚起来,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躬身将知府接进客厅。知府带来了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坏消息,说乾隆皇帝巡视江南已毕,现正在返回京师途中,不日就要来涟水视察河道治理情况,了解民风民俗,登望海楼,观沧海,品幽兰。知县听后心里发紧,天啦,这回漏子可捅大了。原以为朝廷鞭长莫及,不曾想皇帝要亲自来看,这一看不就露陷了,这可是欺君大罪啊!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小命不保不说,还要连累九簇,可如何是好?早知今日,不该当初啊,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送走了知府,知县赶紧将师爷找来商应对策。师爷见知县老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便不慌不忙地对他说:“老爷不必惊慌,山人自有妙计。”知县一听,得了救星似的倒头便拜:“你有何妙计策快快讲来,若能救我一命,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笔银子老爷我和你二一添作五,绝不食言。”师爷将他搀扶起来,捻了一下胡须,一字一顿地说:“皇上既然要来,你照样请他来,还要把登望海楼观大海让人心旷神怡的种种妙处,详细地向他描述一番,不能让他有半点怀疑。但是,你在上本的最后必须要添上两句话,这两句话至关紧要,非加不可。你就说,要去云梯关登望海楼,必走化龙桥。试想,皇帝他是真龙天子,犯得着为登望海楼看景致拿自己的性命作赌吗?我敢断定,望海楼景致再好,皇帝断然不会冒这个险去看的。”知县听后频频点头,觉得有道理,灰黄的脸上渐渐泛起了血色,便依计而行。又过数日,淮安府果然传下话来,说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径直去了北京。直到这会儿,知县悬着的一颗心,才安安稳稳地放回到肚子里。

       剿灭了化龙桥的敌人,营长高志民留下少数战士看押俘虏,便继续搜索前进,向隐藏在关帝庙旁一块菜园里的敌人发起攻击。战士们几次冲锋都被敌人凶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还牺牲了几名战士。敌人缩在一排房屋里,门口架着机枪,负隅顽抗。高志民将连长白友才叫到身边,对他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白友才便依计率领一个班的战士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约莫十来分钟后,高志民向敌人喊话:“屋里的蒋军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只有缴械投降,才是你们的正确选择,否则死路一条。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秒针滴滴哒哒,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隐藏在菜园屋里的敌人却毫无反应,还不时地打来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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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陶为全已带着吴清元、孙玉厚、毛志培等悄悄地绕到屋后,身体结实的毛志培拍拍自己的大腿,站在墙根,低声对连长说:“连长,上吧!”陶为全立即命令孙玉厚等人搭人梯上去。吴清元站上毛志培的肩膀上,孙玉厚一脚踩着毛志培的大腿,一脚踩着杨欢林的肩头,爬上了陈万生的肩膀,战士孙华云举起汤姆枪梢,陶为全用力一拉,孙华云乘势跃了上去,两脚踩在毛志培的头上,然后抓着屋瓦,蹿上了屋顶。接着,孙玉厚上了屋顶,杨欢林也上了屋顶,三支填饱了子弹的汤姆枪,并排架在屋脊上,朝着前面屋顶上的敌机枪手“哗啦哗啦”的倾泻出火辣辣的子弹。敌人的机枪和机枪手被打得摔滚到地上去了。他们的行动惊动了敌人,敌人嘟嘟嘟地向屋顶上射出了一串子弹,孙玉厚等三个战士迅速地在屋顶上分布开来,伏在屋顶上,揭开瓦片,各自动作敏捷地取出别在胸前的手榴弹,拽断导火索扔进了屋内,然后迅速地跳下来,只听屋里发出了一声声震天撼地的轰然巨响,倒下一片尸体和嗷嗷哭叫的伤兵。高志民乘机兴奋地喊道:“冲进去!”伏在院门口的战士听到命令,犹如一支支离弦之箭,直扑敌人,仅用十来分钟就将残余的敌人收拾干净。吴清元在刚才的爆炸声里被飞来的瓦片砸伤了头,昏倒在地上。陶为全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醒了他,问他伤得怎么样?他霍地从地上弹跳起来,揉了揉眼睛说:“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连长这才放下心来,和大家一起来到营长的面前复命。高志民拍着他们的肩膀笑着说:“干得漂亮!”

       经过几个小时的连续战斗,城里的敌人已被打掉了三分之二,尚有一百多个敌人隐蔽在西大坳的一片芦苇荡里。临出发前,团长夏云飞一再叮嘱高志民,要尽最大努力采取攻心战术瓦解敌人,避免和减少流血。但是政治攻势对于这股顽固不化的敌人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等待一阵之后,高志民让孙玉厚向芦苇里投掷手榴弹。敌人的机枪也吐出火舌,凶猛地向他们射击过来。芦苇中烈火升腾,浓烟滚滚。火光中,战士们清晰地看到有几个敌人身上着火,扭起了秧歌。攻击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没有凑效。战士们几次发起冲锋,都被敌人密集的火力挡了回来。盛怒之下,高志民派出两个战士抬来一门迫击炮,对准芦苇岸边的一排房子实施猛烈轰击。不一会,敌人就用枪挑起白毛巾在火光下摇晃,接着扔出了两支步枪,片刻又扔出一挺轻机枪。高志民命大家停止攻击,准备抓俘虏。陶为全凑到营长身边疑惑地问:“营长你说,敌人真的会投降吗?”高志民十分自信地说:“敌人被刚才的这几炮轰得吓破了胆,已成惊弓之鸟,别无选择,只有向我们投降。”观察了一会,他急促地命令:“二排长,你赶快带人去缴枪捉俘虏!”排长毛志培望着营长急切的脸色疑窦丛生,他不相信敌人会这么快就轻易地放下武器。见毛志培站在那儿犹豫不决,高志民心里生气,怒喝道:“服从命令!赶快上去缴枪,听见没有?”迫于命令,毛志培率领战士们冲了上去。部队接近水塘边,毛志培就觉得情况不妙。果然,躲在池塘里的敌人没有再扔出枪来,扔出来的是一大串手榴弹,手榴弹在冲锋前进的战士们身边爆炸开来,紧接着是机枪扫射。战士们纷纷倒在地上,活着的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队伍里。毛志培的左臂也被机枪的子弹打伤,虽然用衣服扎紧,但鲜血还是禁不住地往外渗透。

       高志民气得眼睛充血,脸上堆起了怒容,牙齿用力地咬着嘴唇,他摸摸手中的驳壳枪,好像马上就要冲上去,跟敌人搏斗。敌人的诈降使一部分战士牺牲,这是他的轻信和疏忽造成的,他的心里是那样的伤心和难受,自责地用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脑门。陶为全愤怒地说:“这些敌人真狡猾,搞诈降骗我们!” “唉,谁叫我昏了头啦,上了敌人的当。”高志民不肯原谅自己。冷静地思考了一会,高志民判断,水塘北侧的那一排房屋里,一定是敌人的指挥机关。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眼下只有端掉这个指挥中心,才能打乱敌人的阵脚,使其不战自乱。想到这里,他立即命令炮手对准那排房子猛烈轰击。才打了炮,敌人就开始慌乱起来,乱窜乱撞。高志民见状,命令部队向西大坳发起冲锋。战士们边跑边打,密集的子弹呼啸着泼向敌群,手榴弹的爆炸在芦荡里掀起一股股浓烟。敌人在这此起彼落的爆炸声里狂呼着,哭喊着,摇晃着,遭到了灭顶之灾,顷刻间死伤一片。活着的纷纷跪地求饶,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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