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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女的悲惨遭遇使所有的观众沉浸在酸楚之中,当演到黄世仁在白虎堂向喜儿施暴时,首长席后面的几个女同志失声痛哭。李富春转身劝解说:“同志们呐,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演戏啊!”话刚一落地,李富春的眼圈也湿润了。
人们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在帷幕徐徐合拢的那一刻,那些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领袖们,那些金戈铁马的将军们,也终于按捺不住悲怆,流下了滚滚热泪。
雷动的掌声展示着演出的成功。当时,延安还没有剧终时首长上台接见演职员的习惯,全剧终了,观众鼓完掌,首长就离开剧场。这天却破了例。演出结束后,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邓颖超、罗瑞卿、刘澜涛……一齐走进后台,向剧组表示祝贺。当周恩来得知整个剧组只有王昆一个人因唱段太多太辛苦,才能享受每天吃两个生鸡蛋的待遇时,立即感慨万分地“许愿”:“同志们呐,你们真是太辛苦了!真是对不住你们啊!将来我们有条件了,一定改善大家的生活!”
据说,1945年4月毛泽东看了歌剧《白毛女》,回到窑洞后,他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宿。这一夜发生在毛泽东窑洞里的故事生动有趣,或许可以说是毛泽东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窑洞里传出毛泽东那带有湖南口音的唱腔。他的女儿扮演喜儿,他自己一会儿演杨白劳,一会儿演黄世仁,两人一边演戏一边研究戏的内容。直到深夜,毛泽东仍意犹未尽,又找来其他领导讨论剧情。
首次演出获得了极大成功。第二天一早,中央办公厅就派专人向鲁迅艺术学院传达中央领导同志的观后感:第一,主题好。《白毛女》的主题是“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这是一个好戏,而且非常合时宜;第二,艺术上成功,情节真实,音乐有民族风格;第三,黄世仁罪大恶极应该枪毙。中央办公厅的同志还就第三点意见做了专门的解释:“中国革命的首要问题是农民问题,也就是反抗地主阶级剥削的问题。这个戏已经很好地反映了这个问题。抗战胜利后民族矛盾将退为次要矛盾,阶级矛盾必然尖锐起来,上升为主要矛盾。黄世仁如此作恶多端还不枪毙了他?!说明作者还不敢发动群众。同志们,我们这样做,是会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的呀!”中央办公厅当时没有明确这是哪位领导同志的意见,直到很久之后演员们才知道,这是刘少奇的观点。
在以后的演出中,黄世仁、穆仁智就被当场枪毙了。
剧情的改动使人心大快。于是,延安首先刮起了一股《白毛女》热的旋风。延安唱红了,陕北唱红了,晋察冀等解放区唱红了。1951年初,东北电影制片厂将《白毛女》搬上银幕,电影编剧作家杨润身,根据自己父亲当年豁命挣够欠地主的利息,主动向地主还息,得以安度春节的切身经历,在情节上做了一些改动。如歌剧中的杨白劳腊月外出躲账有欠真实,按理说,杨白劳、喜儿、大春3个劳力完全可以还清黄世仁的债息,于是便把杨白劳由躲账改为主动还息。黄世仁为霸占喜儿,强词夺理,要求本利全收,逼杨白劳走上绝路,这样更加接近生活的真实。
歌剧《白毛女》取材于晋察冀边区广为流传的“白毛仙姑”的故事。据西柏坡的老乡们说,几十年前,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附近的天桂山上住有零星人家,还有一座不大的山神庙。抗日战争爆发初期,天桂山上就开始闹“白毛仙姑”,说有人看见“白毛仙姑”来山神庙收取贡品,吓得村里人不敢去天桂山打柴、种庄稼。眼看着山那边的地一天天荒下去,乡亲们心里发急,可没人敢去抓鬼。于是,胆子大的人带上土枪,去了天桂山的山神庙,最终也没有结果。1938年八路军解放平山县杨家庄后,抗日工作很难开展。据说村里有“白毛仙姑”出没,村民们讲迷信,每逢初一、十五,全村人要到奶奶庙供奉。一天,区干部在村里召开村民大会,但村民大多没来参加,原来那天是十五,村民都去上供了。当晚,区、村干部与民兵隐藏在奶奶庙里,三更时分,果然看见一个披着一头白发的“仙姑”到庙里来拿供品。他们大叫:“你是人还是鬼?”那“仙姑”急急地夺路而逃了。区干部等紧紧追赶,后来追到一个山洞,看见那“仙姑”还有一个小白孩。区干部和民兵举枪问她:“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这时“白毛仙姑”突然跪在地上,哭诉起来。原来她是山下的村民,9年前,她才17岁,被恶霸地主看中,以讨债为名逼死她爹,把她抢走。到了地主家,她被地主奸污,怀了孕。后来地主又订了亲,要害死她。一个女佣放走了她。她逃进了深山,住在山洞里,生下了孩子。因为晒不到太阳,吃不到盐,几年后全身都变白了。她以野果、野菜充饥,吃奶奶庙里的供品,以石头、树枝抵抗野兽,顽强地活了下来。区干部告诉她,共产党、八路军来了,世道改变了,把她救出了山洞,重新回到村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年电影《白毛女》的主要拍摄地就在平山县天桂山。陈强饰演黄世仁,他在电影中刻意避免脸谱化表演,真实自然地从骨子眼里演“坏人”。电影上演之后,引起很大轰动。中宣部副部长周扬说,电影《白毛女》艺术的真实和生活的真实达到了完美的统一。文化部部长茅盾说,电影《白毛女》是又一个“白毛女”。该影片在越南放映时,苦大仇深的越南人民军战士举枪就射,银幕上顿时一片窟窿。
后来中国电影代表团出访匈牙利时,电影《白毛女》放映完毕,全体演员登台和观众见面,礼仪小姐将鲜花献给陈强时,台下一老太太喊:“姑娘,不要把花献给他。”一旁有人解释那是演员,那位外国老太太仍沉浸在电影《白毛女》的剧情之中不能自拔,愤怒地高喊:“我要是有枪非打死他不可。”陈强听了,感动之余也难免一哆嗦。
一部戏能如此深入人心,如此普及,如此脍炙人口,这在中国现代戏剧史上是少有的。然而,《白毛女》带给平山的并非只是这些,她还有更大的收获。通过歌剧《 白毛女 》,也许毛泽东等中央同志第一次关注了河北平山西柏坡。
李满天是白毛女故事的首创者。当然,以后在歌剧《白毛女》和电影、现代芭蕾舞剧中,都把那个“小白孩”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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