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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政治部收网除奸
发布时间:2024/9/6  阅读次数:3  字体大小: 【】 【】【

      天黑时,守备涟城的十五团团部来了三个身着便衣的陌生人,要求和政委殷绍礼单独见面。他们中有两位是地方公安局的干部,还有一位是野战军司令部政治部的一位科长。政委殷绍礼热情地将来人让进屋里,便从来人的手里接过一封密函。殷绍礼匆匆看完后,同这三个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就命令团部便衣侦察班跑步前来接受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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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1日晚,废黄河畔的沙滩上飘浮着一层浅浅的薄雾。进攻涟城的敌三路大军,分别逼近茭菱镇、涟水城南和带河镇,对涟水城实施宽大正面地包围。

       天黑时,守备涟城的15团团部来了三个身着便衣的陌生人,要求和政委殷绍礼单独见面。他们中有两位是地方公安局的干部,还有一位是野战军司令部政治部的一位科长。政委殷绍礼热情地将来人让进屋里,便从来人的手里接过一封密函。殷绍礼匆匆看完后,同这三个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就命令团部便衣侦察班跑步前来接受任务。

       二十分钟后,这三个人便带着团部侦察班消失在夜幕中。这些人一离开团部,团长李士怀就迫不及待地问政委到底出了什么事?殷绍礼把嘴巴贴到他的耳边说:“抓特务!”李士怀一听,眼睛睁得铜铃大,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又转身问殷绍礼:“在哪里?” “在城北天主教堂里,就是那个腮帮上长有一颗黑痣的牧师,他叫刘大宝。”殷绍礼对他解释说。

       “我的天啦!怎么到这会儿才发现?”李士怀一脸茫然地像似对政委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其实,野司政治部和地方公安局早就掌握他的情况,几次要动手抓捕他,都让粟裕司令员给制止了。”殷绍礼说。

       李士怀面露不悦,揶揄道:“什么劳什,还当宝贝供着,就不怕泄露我们的军事秘密!”

       殷绍礼说:“真的让你给说着了,今天中午,这家伙还向张灵甫发出一封电报哩!”

       “是怎么知道的?”李士怀问。

       “野司无线电台截获的。”殷绍礼说。

       李士怀的脸上掠过一丝忧郁之色,焦急地说:“糟糕,我们的军事秘密完全暴露了。敌人要是知道城里守备力量只有一个团,明天一定会死命来攻。”

       原来,野司的无线电台在二十天前就发现一个代号叫“老鹰”的特务,频频向驻守淮阴城的张灵甫发报,报告涟水城守军的人员和装备情况,粟裕司令员吩咐政治部配合涟水公安局展开调查。经过缜密侦察,很快查明这个隐藏在县城天主教堂以牧师作掩护的特务。当时,侦察小组就请示野司领导,要抓捕这个特务,却被粟裕司令员用手势制止了。望着司令员那神秘莫测的眼神,众人大惑不解,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司令员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呢?现在特务的确切身份已经弄清楚了,因何不及早动手把他抓起来。大战在急,留着他多待一天,就多一份祸害,多一分危险。这简直是埋在我们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危险。粟裕从众人迷惑的目光里看出大家的疑惑,便不紧不慢地道出他的看法:“大家莫急嘛,我们现在不抓他,自有不抓他的道理。利用这张牌,我们可以和敌人周旋,将计就计,让他发一些假情报迷惑敌人,引敌人上钩,这不比现在抓他要划算得多吗!”听完司令员的解释,大家茅塞顿开,不得不从心里佩服粟司令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事情正像粟裕分析的那样,当张灵甫从“老鹰”刘大宝提供的情报中获悉:共军守备涟水城的部队只有一个团,连同周边的驻军,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师的人马时。他对这个情报深信不疑,便迫不及待地将淮阴城的防务交给了二十八师,亲率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奔涟水,一心要抢立头功,尽快实现他晋升上将的梦想。可他哪里会想到,几天前,华中野战军主力部队已隐蔽集结到涟水一带的机动位置上,正张弓待发,等着和他交锋哩!

       从事先掌握的线索中,政治部的同志了解到,这个叫刘大宝的特务三天两头找香菱。经认真分析,认定他有可能在春香院里鬼混。特情科长带着侦察班的战士以疾雷闪电般的速度,立即包围了春香院。

       战争来临,春香院生意萧条。往日灯红酒绿、繁华热闹的景象早就不复存在。鸨头见有一群当兵手持冲锋枪,踩着木质楼梯噔噔噔地冲上楼来,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战士们挨门逐屋搜索,居然不见刘大宝的影子,随即秘密审问香菱。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这个没心肝的早将我甩了。他在我身上撒野时,快活得像只小绵羊,谁知他一肚子花花肠子,鬼话连篇,说什么自从遇到美若天仙的我以后,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还赌咒发誓说,今生非我不娶,等过些日子就用红呢大轿将我抬上门,一辈只爱我一个,不弹我一指头。哪知他口是心非,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才同我好了几天,就甩了我,又不知被哪个狐狸精阴魂缠住了腿,死得没影子。我恨死他,巴不得他死在哪个女人的裤裆里才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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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抓捕行动的特情科长没工夫跟她噜苏,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留下两名战士将春香院看守起来,便又急如星火地直奔教堂而去,可来到刘大宝的住地,门上却落了锁。追捕再次落空,大家的心里不免有些发急,这家伙会跑到哪儿去呢?难道我们的行动走漏了风声?被嗅觉灵敏的他发现后逃跑了?不可能!今晚上的抓捕行动只有殷绍礼一个人知道,政治部的秦科长头脑里瞬间冒出的这个问号,马上又被他否定了。他想到了教堂隔壁的老银匠,何不向他打探一下,或许能从中他那里寻找到刘大宝的行踪。来到老银匠家门前,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老银匠还没有入睡,正盘腿坐在床上,吧嗒吧嗒地过烟瘾。一个战士上前叩门,不一会,门就吱呀一声地开了。老银匠一见,面露惶恐,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引来这么多当兵的深夜敲开他家的门。秦科长似乎看出了老人的疑惑,连忙和颜悦色地解释道:“老人家,莫要惊慌,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噢,噢,请请请,请坐下说话。”老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老伴给客人上茶,被来人制止了。“老人家,您可知道,隔壁教堂里的刘牧师近来和哪些人来往密切?”老银匠习惯性地用右手梳弄着头上几根稀疏的头发,沉思了一会,猛然拍打着光秃秃的脑门说:“啊,对啦,我想起来了,近来常有人在私下里议论,说这个牧师不守规矩,和妙通塔北边的侯寡妇勾勾搭搭,往来密切。” “这个侯寡妇家住哪里?” “就住在寺院围墙后面。” “那就有劳您老人家给我们引路?” “中!”侦察班的战士在老银匠的向导下,直向侯寡妇家扑去。

       侯寡妇名叫顾芳琳,身材窈窕,美目顾盼,两条黑漆乌亮的大辫子拖在身后浑圆的屁股上,更显得楚楚动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虽不能称得上是大家闺秀,也算是小家碧玉。自从丈夫侯金海畏罪自杀后,她就成为天主教堂里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经不住牧师的挑逗,很快便向刘大宝投怀送抱,成了他的玩物。
顾芳琳天生丽质,又水性扬花,和丈夫结婚六年,尽管男人在她的身上辛勤耕耘,可她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为这事,两口子常常斗嘴生气:是驴不推,还是磨不转?这个问题,他俩谁也说不清道不明。虽然年近三十,但顾芳琳一点也不显老,青春的气息仍然在她的身上散发着。丈夫常年在外经营生意,她一个人在家难守寂寞,不久就心生异念,认为女人不应该从一而终,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怪没意思的,何不趁丈夫不在身边,再去物色一个,兴许能生下一男半女。一旦确立了这个想法,她便马上付诸行动,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闲逛,像一只发情的母猫苦苦追寻她的发泄对象。

       不久,她就勾上能仁寺一个和尚悟能。此人生得五大三粗,身强力壮,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力气。自从她把身子交给了这个和尚之后,她就感叹着这个和尚的功力不凡,心里产生了一种久旱逢甘露之感。侯金海去年秋天患上了阳痿,遍访郎中,吃的药渣子动车拉,可就是不管用,任凭女人怎么哄,怎么挑逗,就是唤不醒。侯金海自知自己的病一时半会好不起来,从此,和顾芳琳分开来睡,像躲债似地躲着自己的女人。

      自从这个荡妇遇了悟能,她对他的一切都感觉是那么新鲜有趣,让她好奇,令她兴奋,感受到人生妙趣无穷。但是,他俩的神仙瘾还没有过足,就东窗事发。他俩之间的那点破事儿,早就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谈资和笑料。这些风言风语终有一天无意间灌进了侯金海的耳朵里。当听说自己的女人被别人骑在身底下玩弄,心中的妒火腾然升起。世上三不让:土地、房屋、老婆。现在,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姘头,使他蒙羞受辱,声誉扫地,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个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算健全的男人,虽然自己性无能,却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痛苦之后,一个铲除情敌的方案悄然在他的心里酝酿成熟。尽管他恨透了这个女人,恨透了那个和尚,但表面上还是装出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对妻子说,他要出去收账,可能十朝半月回不来,让她在家好生照看好自己。女人一听男人又要出远门了,心里乐开了花,巴不得他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哩。可她却虚情假意地搂着男人的肩膀娇嗔地说:“你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要出去了,就不能在家好好陪陪我。”丈夫强颜欢笑,宽慰她一番,便收拾好行李,装出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天不亮就离开了家。其实,侯金海并没有走远,就躲在城北的一个朋友家里打了一天的麻将,等待着夜色降临,实施他的捉奸复仇计划。

       男人前脚出门,顾芳琳就忙不迭地将这个消息设法传给悟能,约他晚上来家里耍。这一天,对于顾芳琳来说显得闷热而又漫长,好不容易挨到日头掉下去了,她就倚在自家的门前翘首以待。悟能真的来了,顾芳琳早已端上一大碗油饼,让他先填饱肚皮,干这种力气活,不开点小灶怎行?悟能吃下一碗油饼,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女人的身子,快活起来。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一声猫叫。悟能停住了。顾芳琳气恼地责问他:“你今儿是怎么了?” “刚才,屋外的响声你没听见,我这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胆小鬼,不就是一声猫叫吗,看把你吓成熊样,兴许它跟我们一样,也在寻快活哩?”躲在门外的侯金海,听见女人的叫骂,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骂道:“狗日的,你妈才是猫哩!”接着便提着一把磨得锋快的斧头闪身进屋,摸进床头,照准和尚就劈头盖脸地砍了下去,削去了他半边脑袋,鲜血溅了顾芳琳一身。这个采花贼至死还没闹明白是咋回事,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花下之鬼。斩杀了和尚,侯金海将女人一把从床上提起,扔到地上,在她的屁股蛋上猛踢了两脚,恨声骂道:“你这个臭婊子,自从我把你娶上门,百事都依着你,哪一件事对不起你?真是把你兴风过头了,你就越发地胆大起来,竟背着我偷人养汉,干起这等伤风败俗的事,你白披了一张人皮,你的脸应该用狗皮蒙起来。今天若不扒掉你的皮,挑断你的那根筋,怎解我心头之恨。”发泄一通后,他又拾起斧头奔过去,却被女人一把架住,哀求道:“好我的亲哥哥哎,千错万错都是妹妹我的错啊,我不该鬼迷心窍上那和尚的当,误入他的圈套,你就放我一马吧,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只要你放过我,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愿伺候你终身。” “亏你还说得出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母狗不掉头,公狗怎敢上,你若把自己的裤带管紧,和尚再怎么挑逗也休想得到你的身子。”女人不住地点头认错,丈夫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心终究软了下来,将菜刀扔进了墙旮旯里。他自知闯下大祸,罪责难逃,便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毒鼠药吞了下去,不一会就腹痛难忍,口吐白沫,翻白眼儿,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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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丈夫离开她之后,一段时间,顾芳琳的花心确实有所收敛,每日里形单影只,足不出户,念想起丈夫生前对她的种种好处,她也在心里自怨自责,后悔自己不该弃三纲,失五常,不守妇道,以至于闹到家破人亡的境地。虽说丈夫性无能,可他毕竟有那么多足够她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他这一去,人死债烂,外面人家欠他那么多的钱也就打了水漂,自己拿什么打发以后的日子。她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心灰意冷的她,突然想起了基督教,她想在信男信女们的诵经声里来排遣她心中的万般愁绪,打发这段难熬的时光。

       就这样,顾芳琳走进了教堂,接受了主的洗礼,主的教化。但她生就皮,长就骨,淫性难改。圣经并不能把她变得圣洁,反而摧开了她心中的坚冰,使她的那颗冷却的心又渐渐地复苏起来,像走过了严冬的枯桃,又返青发芽,含苞待放。她坐在教堂里东张西望,思想老是开小差,目光在人群里搜来寻去,终于搜寻到了,那里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注视着她,刺得她头晕目眩,那是刘牧师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有光泽,她从他的那双眼睛里读懂了一切。诵经声若远若近,若有若无,全然不能入脑入心,她春心摇荡,一种离开男人的饥渴,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饥渴,一种欲望,生理和心理上的欲望,早就撕开她心灵的枷锁。她重新找回失落多时的快活,什么三纲五常,什么三从四德,什么从一而终,什么人言可畏,统统见鬼去吧!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乐哉一时是一时,我才不去为死人立贞洁牌坊。女人不可能留住这花季般的年华,就像开在春天里的花朵一样,总逃不脱凋零的厄运,到那时想乐还没人愿意陪你乐哩,不是辜负了这生就的一副美皮囊,留下一腔幽怨空对月?从此,那双眼睛成了她心灵的慰藉,教堂成了她向往的地方。

       一天,讲经结束,虔诚的教徒们三五成群地纷纷离去,顾芳琳随着最后一批人群离开。刘牧师走下讲坛把她叫住:“芳琳,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顾芳琳低着头,拨拉着手中的辫梢。刘牧师走到她的面前说:“你帮我去将那件绽了裆的裤子缝补一下。”顾芳琳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牧师果真拿出一件裤子来让她缝补。顾芳琳从一只铁皮盒里取出针线,用针在自己的头皮上划了两下,就熟练地做起了针线活,很快就将那件裤子补好,牧师夸她心灵手巧,顾芳琳报以感激地一笑,笑得那么迷人,笑里藏着深意。牧师从她那双饥渴的眼神里明白了她挑逗的意思,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啊,芳琳,你太美了,就像一只美丽的孔雀。”这久违了的夸赞声,让顾芳琳激动不已,这声音既受用又遥远,死鬼悟能,在第一次和她耳鬓厮磨时不也是这么说的。她像一只羔羊温顺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的舌头便翻江倒海般地绞在一块,欢娱不已,然后,牧师将她抱到床上。从此,两个人的情欲一发而不可收,教堂、旅馆、甚至城外的田野里,到处留下他俩苟合的身影。现在,她居然把刘大宝带进家里鬼混。

       侦察班的战士在老银匠的引领下,很快找到了顾家,破门而入,将这对媾合偷欢的野鸳鸯逮个正着。刘大宝正趴在顾芳琳那白玉般的身子上过着艳瘾,想不到这个时候,公安人员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浑身筛糠,颤抖不止。“快把衣服穿上,跟我们走一趟!”在公安人员的喝令下,刘大宝乖乖地穿衣下床,耷拉着脑袋被押走了。在审讯室里,他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当夜被就地枪决。敌人安插在涟水城内的这颗钉子,终在战争爆发的前夜被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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