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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当鲁国上下为取得空前胜利而欢呼雀跃时,齐宣公正对着灰头土脸、盔歪甲斜的田渊大发雷霆:“你也太没用了!简直是废物一个!我堂堂齐国,竟然败给了小小的鲁国!五百辆兵车只回来了不到一半,你这仗是怎么打的?”田渊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次实在是太丢人了!鲁军只有不到二百辆兵车,可自己却让人家打得如此惨败。这算什么事吗?自己怎么就不回头好好看看,后面的鲁军到底有多少兵马。早知道就那么点儿人,自己可瞎跑个什么呢?事到如今再想也是没用了,听任国君发落吧!
英浩看着田渊可怜兮兮的样子多少有些不忍,虽说田渊这次失败完全要怪他自己过于骄傲自大、刚愎自用,但毕竟是多年的同僚,好歹也该给他求个情。这么想着,英浩站出来,对齐宣公说:“主公,这次失败,田将军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主要还是因为吴起善用兵所致。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商量一下如何除掉吴起。这个人对咱们齐国的威胁可真大啊!恕臣直言:这次要不是鲁军实力不足,吴起一定会挥师东进,犯我疆土。主公您看……”
齐宣公听了英浩一席话,觉得有道理:败都败了,就是现在把田渊杀了也是没有用呀!想到这儿,他向田渊挥了挥手说:“算了,既然英大夫给你求情,朕也就看在你以前屡立战功的份上,不降罪于你了……回去好好养伤吧!”田渊慌忙向齐宣公连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还不住地说:“谢主公!谢主公!”爬起来后又到英浩跟前深深施了一个礼,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田渊出去后,齐宣公不无感慨的长叹一声:“唉!说起来,田渊也打过不少的胜仗,可这次……败在了吴起这个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小伙子手里——也够惨的了!”说完,又看了看左右的一班大臣,说:“众位,你们可有什么良策能够除去吴起这个祸患?”大将项子牛第一个站起来说:“主公不必为这点小事犯愁,臣去找两三个武功好的门客来,悄悄潜入鲁国将他刺死就是了。”齐宣公听罢连连摇头:“那吴起不但精通兵法,武功亦是过人。当初连苏豹尚且败于他手,两三个刺客只怕也奈何他不得。”——这次齐宣公可是再不敢小视吴起了。太卜公孙厘又站起来说:“那咱们就派一批奸细到鲁国,广播谣言,就说吴起其人贪财好色,品行败坏……”齐宣公没等他说完就说道:“不行,不行,吴起现在是鲁国的大英雄,你跑去说这些会有人相信吗?”公孙厘碰了一鼻子灰,颓然地坐下了。接着又有几个大臣站起来讲了各自的办法,齐宣公听后都觉不妥。忽然他发现一向足智多谋的英浩,这次却一个人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便对英浩说道:“英大夫,你可有妙计?”英浩见国君问到自己头上了,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主公,依臣之见,要除吴起只怕不是一时一日就能办到的,还需从长计议才是。臣倒是有一计,只是需假以时日……”英浩说着将自己的正想法讲了出来。齐宣公听罢,连声称赞:“好计,好计,此计定能除去吴起!这事朕就交给你去办吧……”
且不说齐国这儿怎么密谋除掉吴起,鲁国这边可是一片欢腾。鲁穆公和众大臣早把收拾好的行李扔到一边。由鲁穆公亲自带队,到曲阜城外接回了凯旋的吴起。当晚在王宫又举行了隆重的宴会为吴起庆功,吴起在酒席宴前也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本来嘛,上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他还不过是曾申的一名随从,而这次,他,吴起,一个年仅二十九岁的年轻人却成了整个宴会的主角,这怎能让吴起不为之兴奋呢?
但兴奋之余的吴起并没有得意忘形,他还记得临出征前自己对将士们的许诺:立功者受赏。他们这次国君赏下的万金赏金,和两百亩土地全部用于奖励在战斗中立下功劳的将士和抚恤阵亡士卒的家属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这一举动让他在鲁国士兵们的心目中有了极高的威望——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关心士兵、出言守信的将军。吴起对此很感欣慰,因为他知道:为将者只有取得了士兵的信任和拥护,才能更好地指挥作战。
但这对柳子瑞来说却不是一个好消息——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他推荐吴起,本来是想让吴起在齐军兵临城下之时当个替死鬼,好为他们逃跑争取点儿时间。可万没想到,这下倒成全了吴起。当初柳子瑞自己费了老大的劲才阻止了国君封吴起为官,可这次却又把将军的印信亲自交给了吴起——本想着他是有去无还了,可现在……唉!柳子瑞一想这些就忍不住的长嘘短叹——自己这不是作茧自缚吗?听说吴起又把赏赐都分给了士卒们,柳子瑞更加坐立不安了——士卒们要是都爱戴吴起,那他这个上将军的位子不就快坐不下去了吗?这柳子瑞绝不能答应,他不敢想象吴起在他柳子瑞的推荐下步入仕途,而最终取代了他柳子瑞的位置的情景。必须要把吴起除掉,不然自己的官运肯定会毁在他的手里,柳子瑞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可是吴起已不是当初的一介寒儒了,他现在是国君亲封的将军,是救鲁国社稷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要除掉他又谈何容易!想到这儿,柳子瑞又是一声长叹,既而自语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吴起真能打败齐国人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柳子瑞正在埋怨自己,忽见一个仆人跑进来对他说:“大人,外面有一个客人要见你。”“不见!”柳子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可那个客人说,他是远道而来,专程求见你的……”仆人又说了一句。柳子瑞不待他说完就气冲冲地说:“告诉你不见就是不见!我管他是远道来的还是近道来的呢!他就是从秦国来的……从百越之地来的,我也懒得见他!”仆人答应着往外走,快到门口了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客人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一定要见你……”柳子瑞想想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见人就能把吴起除掉吗?再说人家又说有重要的事找自己商量,要是不见说不定会错过什么好事。于是便说:“那好吧,让他进来吧。”
不大会儿的工夫,走进来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来。柳子瑞一看,自己并不认识,便问道:“先生是……”来人微微一笑,说:“大人先别问我是谁,让我来猜猜大人正在想什么,大人听听我猜得对不对再说。”柳子瑞一听,心想:原来是个来骗钱的方士,我倒看看他怎么猜我想的是什么。就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你要是有那本事就猜猜看吧。要是猜得准,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我们的国君,也许你还能谋到一官半职的。”来人又笑笑说:“恐怕大人想的事不便让贵国的国君知道吧?”柳子瑞一怔,既而故作镇静道:“不可能的事,我想的事情有必要瞒着国君吗?”“那不知贵国的国君,现在要是知道你正在想,如何将刚刚为贵国立下大功的吴将军除掉,会有何感想?”这句话真把柳子瑞吓了一跳,他想:这不可能啊!我想的什么,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呢?难道说他真是神人?稍一思索,他马上大声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吴起是国家有用之才,我怎么会想到要除掉他?告诉你,吴起能当上将军,那还是我在国君面前推荐的呢!我既然有心要除掉他,又怎么会推荐他呢?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抓起来,定你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免得你四处造谣生事!”
来的那人静静地在一边听他把话说完了,忽然后悔莫及地说道:“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原来柳大人早有心将这上将军之位让给吴起,我又何必管这份儿闲事?真是庸人自扰!多有打扰,得罪,得罪!告辞!”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柳子瑞让这话说中了心病,心里“咯噔”一下,忙叫住了那人:“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人慢慢回过身来,说:“柳大人,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比我明白啊!”柳子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说:“先生请坐,刚才有所得罪,还请你原谅。有话咱们慢慢说嘛!”那人一听,也就不客气的在坐席上坐下了,待坐好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么说来,柳大人还是不愿意让贤给吴起了?”
“这个嘛……”柳子瑞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来人看出他心存顾虑,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柳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实不相瞒,我是英浩大夫的门客,名叫郭承。今天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差遣,专门来见你的。”“什么?你是英浩派来的?你是齐国的奸细!”柳子瑞失声叫了出来。“柳大人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不错,我是齐国派来的,你现在就把我绑上,带到贵国的国君那里去请功好了!可惜,这比起吴起立下的功劳,实在是微不足道啊!”柳子瑞听完,愣了半天,才说:“那……郭先生,你这次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鲁国,到底有什么目的?”郭承哈哈大笑道:“好!柳大人倒是爽快得很!实言相告: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帮你柳大人的!”“帮我?帮我什么?”“柳大人忘性好大!我当然是来帮你除掉吴起——好保住你上将军的职位啊!”柳子瑞摇摇头说:“你说你来是为了除掉吴起——这我倒信,但你说是来帮我保住职位——这未免离奇了一些。你们要除掉吴起,无非是一来考虑有他在,你们灭不了鲁国;二来是怕他带兵攻打你们齐国。可是你们要是将来真把鲁国灭了,我这个上将军还不是一样的保不住?”郭承又笑了起来:“哈哈……柳大人想的倒是蛮长远的,不过呢,你这实在是多虑了——我们齐国并不想灭亡鲁国,鲁国不过弹丸之地,灭掉了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沉且鲁国与天子的关系那么近①,真要把你们鲁国灭掉,天子可能会出面干涉,虽说天子现在不像以前那样说一不二了,可到底还是天子,我们齐国犯不着为争鲁国这么块小地方而得罪他。我国不过是在荒年时占贵国几座城池以补国内之不足而已。所以,只要没了吴起,你的上将军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下去了!”“真的?”柳子瑞问。“信不信全在柳大人你自己。你要是信呢,就和我们合作,我们保证你接着当你的上将军——保不准哪天也许还能升迁;要是你不信呢,我也没办法——就请你把我交出去,然后你就等着吴起来接替你的职务好了。你看着办吧!”郭承在坐席上坐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 ①周武王封其弟周公于鲁国,而周公留相武王,周公的儿子伯禽就封于鲁,所以说鲁与周天子关系十分密切。
“你们能保证把吴起除掉?”过了好一会儿,柳子瑞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就要看你柳大人合作得怎么样了。”说这话时,郭承心里一劲儿暗笑:我家大人早就把你柳子瑞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算准了你会同意合作——要不我敢来吗?“那你们要我做什么?”柳子瑞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到时候按照我们的意思在贵国国君面前说几句话就行了……”郭承对柳子瑞说出了英浩除去吴起的计划。“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柳子瑞对这个计划没有提出异议,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又对郭承说:“郭先生,你不宜在此久留,咱们就此别过。”说着冲外面喊道:“来人!代我送郭先生出去!”郭承也感到没必要再呆下去了,于是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说:“那好,柳大人,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跟着进来的仆人走了出去。
吴起没有想到,会为鲁国打了胜仗而带来那些麻烦,实际上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不,都快半夜了,他还在考虑应该如何训练鲁国的士兵呢!吴起在这次带领鲁军与齐军作战的过程当中发现,鲁军虽然作战勇敢,但在个人战术上比起齐军的士兵还是差得很远:射箭不够准确;战车驾驶得不够灵活、迅速;单兵拼杀时对刀、剑、戈等兵器的运用也不是十分得心应手……这些问题的出现主要是平时缺乏训练造成的。而这些缺陷的存在,在作战中无疑是很危险的。像这次趁着敌人晕头转向时把敌人赶跑的办法,下次就不可能再有效了。因为再傻的人也会吸取这次失败的教训,下次他们起码要看清对手的实力后再决定是否逃离。而如果是那样的话,鲁军士兵那些近乎幼稚的作战技术必然导致整场战斗的失败——这是吴起不能容忍的。
其实吴起对战争的胜负如此在意,倒不是想要保护鲁国的利益,实际上他对鲁国这个老气横秋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好感。吴起只是为了圆他那个“以法治国”的梦——一个真正实施“法治”的国家是他心目中的天堂,也是他毕生为之努力的目标。要达到这一目的,以他现在的地位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要取得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大的权力,才有可能把他的想法付诸实施——建立起一套以“法治”为基础的国家体制来。在吴起看来,目前要取得国君的重用,最简单同时也是最迅速的办法就是为鲁国打一个又一个的胜仗——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铺平自己通向权力的道路。
士兵的战斗力直接影响到战争的胜负,可要在短时间内提高一支队伍的战斗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战斗力不同于士气——吴起几句话就可以激发起士兵们的士气,而提高士兵们的战斗力则必须一点一滴地进行。不仅如此,要想对士兵们进行训练,还需要有大批精通军事技术的教头。在这个举国尚儒、人人习文的国家里能找出一两个符合要求的教头已经很难了,叫吴起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呢?
吴起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反复思考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的自言自语起来:“……校军场不成问题……武器要奏请国君再补充一些……可教头呢?到哪里请这么多的教头?我亲自去教……可那么多的士兵,我一个人又怎么能教得过来呢?”他一心想着问题,连吴锋走了进来都没有察觉。吴锋一进门恰巧听到“我又怎么教得过来呢”这没头没脑的半句话,就问道:“公子,你都打算收谁当徒弟哇?还怕教不过来?”吴起这才发现了吴锋,说:“哦,你呀,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去,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吴锋听了,撇撇嘴说:“我说公子啊,你怎么就没个闲着的时候呢?早先是捧着那些个破竹片子,一看就是大半夜;如今当了将军了,又半宿半宿的在屋里来回走。天都快亮了,你也该睡会儿了。”吴起笑着摇了摇头,说:“好,我这就睡。你也快回去睡觉吧——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睡吗?”“我?我都睡了一觉了,起来看你这边还亮着灯,才过来看看的。”“你睡你的,我心里有点儿事情,老没想出办法来,睡不着。”吴锋琢磨着也帮不上吴起什么忙,无可奈何地说:“好,你想吧。我就没听说有哪个当官的像你这么费心的。”说完,往屋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又回过身来对吴起说:“公子,你要教徒弟最好是教像范副将那样的——范副将挺尊敬你的,人也不错。”他说的范副将就是那个曾与吴起同乘一辆战车的副将范匮。吴起听了他的话,不解地问:“谁说我要教徒弟了?”“不是你自己刚才在那儿念叨什么教徒弟教不过来的吗?公子,我多句嘴:这徒弟别教那么多,教多了你自己累不说,学的人也学不好,挑一两个天资好的教就行了——其实你现在有俸禄,又不缺钱,教什么徒弟哇?行了,我得再睡一会儿去……”吴锋说着打着哈欠走了。
吴起知道吴锋是听岔了,把教士兵听成教徒弟了。吴起想:“教徒弟……教多了学的人学不好……挑一两个天资好的教……唉,别说,吴锋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想着想着,吴起忽然一拍大腿,对自己喊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么一来就不用找那么多的教头了!”
吴起主意打定,等不及天亮就叫人去请范匮马上来——吴起凯旋而归之后就搬进了将军府,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仆人。不大会儿工夫,范匮气喘嘘嘘地跑来了,一进屋就急忙问吴起:“将军,召末将前来有何要事?”吴起先让他坐下,然后说:“范贤弟,一会儿你去再找九个武功好一点的校尉来,我想从今天开始教你们射箭、剑术和排兵布阵……”“太好了!末将早就有心向将军求教,只是怕将军嫌末将鲁钝,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范匮没等吴起说完就高兴得从坐席上跳了起来。吴起示意范匮坐下听他把话说完,范匮这才重新坐下,看着吴起,等着聆听他后面的话。这时吴起又接着说道:“你们十个人每人再从士卒中选出十人,每天上午在我这里学完后,下午再把在我这里学的,教给各自选出的那十人,而他们每人也要找十个人,把每天学到的内容教给那些人……就这么发展下去,直至让都城的每一个士卒都学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范匮连忙点头说:“末将明白了,你是想以一教十,再以十教百,以百教千……”“对,这样不必找很多的教头,每一个人都既是徒弟又是师傅——你看这个训练士兵的方法如何?”吴起想征求一下范匮的意见,范匮考虑了一会儿,说:“将军的这个办法很好!照这样,用不了多久,诸侯们对鲁国的军队就得另眼相看了……对了,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再从御手①中找出一两个技艺高的来,也按这个办法训练一批御手——免得打仗时战车跟不上。”吴起高兴地说:“好,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我还差点儿把战车的御手给忘了。事不宜迟,就辛苦贤弟马上去办吧!”范匮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末将尽一点绵薄之力是应当的,哪里当得起‘辛苦’二字?末将马上去办,人找齐后,到……”“我到校军场等你们。”范匮得到答复后立即去召集有关人员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年轻的上司是个急脾气。 ①御手:驾驭兵车的人。一乘兵车一般驾四马,乘三人,一人为御手。
范匮走后,吴起草草吃了早饭,就命仆人备好马车,然后带上几件训练用的东西,迎着微露的曙光,乘车赶往了校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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