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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8月中旬,永定县牛牯扑村外的青山下突然搭建起两排竹寮,只见竹墙、竹瓦、竹门窗,连地板也是用毛竹架空铺成的,既牢固结实,又通风防潮,还有竹床、竹桌、竹椅等生活用品。这一切都是牛牯扑的革命群众为远道而来的“杨先生”在这里养病准备的。这位“杨先生”就是“朱毛红军”的毛泽东。
一度受挫,深山养病心不歇
两个月前,在龙岩城召开的中共红四军“七大”上,毛泽东关于建党建军的正确主张没能让多数人接受,他的前委书记一职落选,心力交瘁的毛泽东离开红四军,到上杭蛟洋指导闽西特委工作。7月下旬,他成功地指导召开了中共闽西一大,为闽西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制定了正确的路线方针。但是,会议后期,毛泽东得了“打摆子”(疟疾)病,此时,敌人正发动“三省会剿”,组织上让毛泽东装扮成教书先生,化名杨子任,由妻子贺子珍陪同,派一纵队粟裕的一个连护送,经上杭大洋坝转移到永定县牛牯扑养病。
牛牯扑地处金峰大山之中,离县城有30公里,竹寮背靠大山,地势险要,周围是森林竹海,旁边有山涧流水,既安全隐蔽,又利于休养。竹寮搭好后的第二天,“杨先生”一行就在赤卫队员陈添裕的陪同下来到这里。陈添裕安排“杨先生”夫妇住进靠后的一间竹寮,粟裕率警卫连住进前面的竹寮以便警戒。永定县委还派来了熊炳裕专门担任联络和采购,帮助陈添裕照料“杨先生”的生活。
牛牯扑青山下又名饶峰山,毛泽东虽在病中,来到这空气清新、环境幽雅的“竹海人家”,便自得其乐。他找来一块木板,挥笔写下“饶丰书房”4字,并挂在门口。他双手叉腰,一边自我欣赏,一边问夫人:“子珍啊,你看怎么样?”贺子珍笑着回答:“润之,看来你是想在这里长期隐居下去啰!”
毛泽东说是来养病,却一直关注着红四军的战况和革命斗争形势。在小小的竹寮里,他每天大量的时间是阅读前方送来的情报,与地方同志交谈了解情况,指导地方革命斗争,经常工作到深夜。
深山老林环境虽好,但缺医少药,毛泽东的疟疾还没痊愈,又遇气候变化着了凉,上吐下泻,忽冷忽热,急得贺子珍团团转。永定县革命委员会主席张鼎丞得知毛泽东病情加重,急忙和秘书长阮山前来探视,并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如何给毛泽东治病的方案,火速派阮山请当地中医吴修山前来诊治,吴修山听他说是给“杨先生”治病,立马提着药箱,跟着阮山等人上山到了牛牯扑竹寮。
吴修山为毛泽东号脉诊断后说:“杨先生染病日久,病得不轻啊!”毛泽东吃力地回答:“有劳吴先生了!”吴修山立即开了几剂药方,并派人急忙下山抓药。毛泽东服过两剂中药后,病情果然有所好转,但还是全身无力,行走困难。
尽管毛泽东在牛牯扑的行动秘密,身边的人员也是小心翼翼,但还是被狡猾的敌人探听到了“牛牯扑有红军大人物”的消息。9月中旬,国民党驻广东大埔的保安团在永定金丰民团的引导下,分两路直扑金丰大山。
虎口脱险,病故谣言传国际
形势突然紧张起来,担任毛泽东警卫的连长粟裕连忙作了战斗部署:把地方武装和警卫连集中起来到牛牯扑的要塞阻击敌人。同时安排了中共岐岭支部书记陈兆祥和地方赤卫队员陈添裕、陈金裕等负责“杨先生”夫妇的转移。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国民党永定县金丰民团团总胡通南等聚集了13个乡的民团共有六七百人,一边组织与担负阻击的红军和赤卫队交战,一面组织人马朝金丰大山的青山下围攻“杨先生”住的竹寮。
枪声越来越密集,敌人已逼近牛牯扑,支部书记陈兆祥急促地安排赤卫队队员将“杨先生”夫妇分头转移。毛泽东隐约听见山边传来阵阵枪声,又见陈添裕紧急的催促声,便从床上起身,可身体无力难以行走,陈添禄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杨先生”往外转移。
金丰大山岩石峭立,山高路陡,患病中的毛泽东身体十分虚弱,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气喘吁吁。陈添裕见状,即刻用树枝绑制的担架抬着“杨先生”,可灌木荆棘丛生,担架无法前行。此时敌人正朝这边冲来,怎么办?情急之中,陈添裕俯下身子把“杨先生”的双手一拉,大声地同队友说了一声“你们掩护我前进”,便背着“杨先生”死命地往前奔去。
雨,哗哗地下着,泥泞的山路缓缓地流淌着黄泥水。陈添裕背着“杨先生”在荆棘丛生的崎岖山路上急奔而去,向雨顶坪转移。
从牛牯扑到目的地有10多华里路程,且蜿蜒跌宕,陈添裕背着身材魁梧的“杨先生”一路大步流星,似有神力相助,仅用了不到一个钟头便到达了雨顶坪,此时他已是大汗淋漓,身上布满被荆棘划破的伤痕,鲜血直流。焦急等候在这里的贺子珍看到毛泽东安全抵达,深深叹了一口气,万分感激地说:“这次太危险了,多亏了牛牯扑的同志啊!”当毛泽东从陈添裕的后背落地站稳后,紧紧地握着陈添裕的手说:“真谢谢你啦!我的好同志!”
闽西人民的拼死相救使毛泽东得以脱险,国民党反动派却乘机造谣“匪徒毛泽东已死”,远在莫斯科的共产国际对毛泽东“病故”的消息信以为真,在共产国际机关刊物《国际新闻通讯》上误发了一份 “讣告”:
“据中国消息:中国共产党的奠基者、中国游击队的创立者和中国红军的缔造者之一的毛泽东同志,因长期患肺结核而在福建前线逝世。这是中国共产党、中国红军和中国革命事业的重大损失。”
病体痊愈,萧瑟秋风赋华章
当毛泽东在永定山区病重期间,红四军攻克了上杭县城,前委决定在9月下旬召开中共红四军第八次代表大会,并致信毛泽东出席大会,病重的毛泽东只得坐上担架,由一排地方武装从永定县合溪护送到上杭城,但当他赶到时会议已经结束。
在上杭城,毛泽东和邓子恢、蔡协民、曾志等住在汀江岸边的临江楼上。上杭县委的同志从街上西药铺请来医生给毛泽东看病,医生开了金鸡纳霜丸等特效药,还交代要给病人增加营养。邓子恢专门请了个厨师,每天为毛泽东炖一只鸡,烧两斤牛肉,每顿都喝一碗牛肉汤。经过20多天的治疗、调养,毛泽东的病终于痊愈,身上的浮肿也消失了。大病初愈后的毛泽东感慨地说:“是闽西人民的护祐,才使我过了这道鬼门关。”
金秋十月,时值重阳节,毛泽东凭栏在临江楼上,近观菊花凌霜绽放,溢金飘香,远眺汀江奔涌,长空寥廓,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在闽西的生死劫难和革命道路的坎坷,不由诗兴大发,构思成篇一首《采桑子•重阳》: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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