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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烽火中的爱恋:邓拓与丁一岚
发布时间:2024/9/7  阅读次数:3  字体大小: 【】 【】【


      滹沱河畔订心盟,卷地风沙四野鸣,如此年时如此地,人间长此记深情,这首名曰《心盟》的小诗,是1942年春天,邓拓和丁一岚在滹沱河畔定下终身誓盟之后,邓拓写给丁一岚的一首充满炽热感情的爱情诗。爱情是在一片春暖花开的世界里开始的,充满着诗情画意。晋察冀留在邓拓心中的不仅有血与火织成的岁月,还有他和丁一岚忠贞不渝的爱情。他与丁一岚从最初文字相交到结为战地情侣,曾经是当年边区的一段佳话。

       1997年初夏,河北阜平县,马兰村。
       不大的易家庄,沐浴着阳光,散发出阵阵鸟语花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这一天,村里来了两位清雅的女士,一是丁一岚的大女儿邓小岚,另一个是丁一岚的小女儿邓小虹。
       她俩是回阜平看望乡亲的。虽然50多年过去了,当地老百姓仍能清晰地唤出邓小岚的乳名,那一声声亲切的呼唤,一种亲人般的温情,让邓小岚感动得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如慈母般的老区人民,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她常常告诫自己:你的生命是老百姓保护下来的,今生今世,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他们。
       邓小岚出生在阜平县易家庄,寄养在老乡家里,后来转到了麻棚村和马兰村,在那里她待到3岁。马兰村是我国第一部“毛选”诞生的地方,这里曾是《 人民日报 》前身《 晋察冀日报 》的所在地。1943年冬,日寇扫荡解放区,进攻报社驻地——马兰村。马兰村人民为了保卫报社,保护革命的后代——邓小岚,严守机密,面对侵略者的屠刀,村民们大义凛然。先后有19位村民惨遭日寇屠杀。时任报社社长的邓拓为了铭记这段历史,用马兰村的谐音自取笔名“马南邨”。
       邓拓(1912年2月26日~1966年5月18日),原名邓子健,邓云特。笔名马南邨。福建闽县(今福州市区)竹屿人。中国新闻家,政论家。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在河南大学学习。全国抗战爆发后,先后任《 晋察冀日报 》社长、新华通讯社晋察冀总分社社长等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历任《 人民日报 》总编辑、社长,中共北京市文教书记兼《 前线 》杂志主编,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撰写过大量社论。为《 北京晚报 》的《 燕山夜话 》、《 前线 》杂志的《 三家村札记 》等专栏杂文撰稿。其杂文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深受读者欢迎。“文化大革命”中与吴晗、廖沫沙一起被诬为“三家村”成员,含冤而死,后获平反。
       邓拓留在晋察冀根据地的不仅有血与火织成的岁月,还有他和丁一岚忠贞不渝的爱情,成为当年的一段佳话。
       1941年6月,阜平县易家庄。
       一个夏日的上午,天空晴朗,烈日高照,连一丝风也没有,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邓拓穿着一件粗布白色短袖小褂,敞着怀,正在审阅着一篇3000多字的通讯——《 血的控诉 》。文章以满腔的革命义愤控诉了平山县一个年轻的妇女抗日积极分子被恶毒的公公、丈夫杀害的事件。“写得好!”邓拓被这篇通讯打动了,亲自动笔做了修改,并签发。
       6月24日,《 晋察冀日报 》以较大的篇幅发表了这篇通讯,杀人凶手受到了应有的惩处。这篇正义文章的作者就是时任平山县抗日妇救会副主任、宣传部长、《 晋察冀日报 》通讯员的丁一岚。

       丁一岚,原名刘孝思。1921年生于河北省塘沽镇。1936年参加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1937年奔赴延安,先后入延安陕北公学、中央党校学习。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底到华北敌后晋察冀边区参加妇女群众工作,兼任《 晋察冀日报 》通讯员。1945年10月开始从事广播事业。1949年10月1日,她与著名播音员齐越一起在天安门城楼上现场转播了开国大典盛况,在广播岗位上工作了40年,历任播音员、编辑部主任、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台长,1982年至1985年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台长,中国广播电视学会理事。1998年9月16日在北京逝世。

      时任《 晋察冀日报 》总编辑的邓拓对丁一岚的文笔十分欣赏,便提笔给丁一岚写了一封回信,鼓励丁一岚以后多写稿件。丁一岚接到邓拓的信后,十分高兴,很快给邓拓回了信。从此,两人便开始了书信往来。在通信过程中,他们进一步加深了解,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1942年初夏,平山县,瓦口川。
       平山县瓦口川山川纵横,峰峦起伏地势极为险要。1939年至1942年,瓦口川一带是晋察冀军区司令部的驻地。
       月光如洗,流水潺潺。第一次见面,丁一岚没有想到邓拓不仅才华横溢,而且长得也特别帅气;邓拓也没有想到丁一岚不仅是巾帼英雄,而且长得俊秀动人。
       邓拓与丁一岚走着,交谈着,夜空的繁星在眨着调皮的眼睛,像是在为这对革命的情侣祝福。
       邓拓与丁一岚分别的时候,赠给丁一岚两首诗,以表达自己对丁一岚的爱恋。
       《 初晤 》:
       山村曲水夜声沉,皓月霜天落木天。盼彻清眸溪畔影,寄将深虑阿谁边?
     矜持语短长悬忆,怅惜芜堤不远延。待得他时行箧里,新诗倚札读千篇。
       《 夜别 》:
       月映长空流灼约,襟飘微影步矜持。十年以后重回首,瓦口川边夜别时。
       第二年春天,当他们再次相遇到滹沱河边时,约定了终身。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生活,而是严酷的战争环境。由于行军、打仗,夫妻俩经常分居两地。邓拓是个诗人,诗句最能表达他炽热的感情,他经常给丁一岚写诗代信。1944年反“扫荡”前夕,邓拓正在阜平县晋察冀日报社,丁一岚在报社南边平山县中央分局党校学习。如果反“扫荡”开始,音讯就要中断几个月。趁着战斗前的空隙,邓拓给丁一岚寄去一封信——《 战地歌四拍 》:
       “一年又值风起,北雁祗起南习,望南来雁影无踪,算不合关山阻?远水绕荒村,莫是枕经眠未晓?明镜菩提勤拂拭,不着人间尘土。
       青丝依样似旧时。心血如潮,七度春秋销北地。数三十又三年,问后来岁月,还能几许?只如今抖擞旧精神,酬尽心头文字俩,待取新衣上征途,好将身手试,长为孺子牛。
       鼙鼓又声喧,打叠琴书无着处,缩地失长鞭,脚跟无线,咫尺吴头楚尾。想旦夕四野动烽烟,顾不得惊起伯劳飞燕各西东。漫负笈携囊早登程,且休回首,向莽平沙去处舞干戈,莫念那恒岳巍巍云里人!
       别离滋味浓还淡,欲诉又笺残,想将心绪谱奇弦,弹与知音人见;结伴同行重话旧,不识何时也!果不相逢时,强饭加衣好护持,独立西风里,珍重复珍重!”
       丁一岚收到这封信后,十分喜欢这几首词,她请邓拓把这封信抄在一方丝帕上。邓拓就他们共同生活的回顾又写成了一首诗,也一并抄录在另一块丝帕上,一并寄给丁一岚。
       这两方丝帕,成为邓拓和丁一岚忠贞不渝爱情的象征,无论在多么艰苦的环境下,丁一岚始终珍藏着它们。
       平山县瓦口川一带还有“毛主席就是救命的活菩萨”的传说。这一传说起源于平山县与灵寿县交界处附近的一个小山庄。事情发生在1948年5月26日,毛泽东及随行人员乘车由阜平花山动身经灵寿去西柏坡的路上。

     5月26日午后2点左右,当车沿着崎岖的山道行驶到两界峰下的大山沟时,毛主席突然喊了声“停车!”司机立刻把车刹住了。其他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见毛泽东从车上跳下来,向车后不远的拐弯处走去。原来,在路边的一堆茅草上,躺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脸色泥黄,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好像死过去一样。孩子身边跪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见从车上下来的人朝她走来,满是泪痕的脸上,显得又急又怕。她正要去抱孩子,毛泽东已走到跟前,他弯下腰来亲切地问:“老乡这是怎么啦?”
       那妇女见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人,既面善又和气,显然是得到了同情,她一边哭一边说:
       “俺家这闺女病的快不行了……”
       “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前几天俺背着她跑了二十多里找先生看了,说是什么炎?非得用一种洋药才能治住。”
       “治了吗?”
       “先生说,俺山里只有草药,没有那种洋药。就是有俺也买不起……说是打一针就得花好几斗麦子的钱。”
       “那吃过草药了吗?”
       “吃了几副,不见好。别没办法,今天这才背着她到山那边的庙里,烧烧香,求求菩萨保佑。”孩子的母亲一边说一边哭。
       “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啦。孩子她爹,去年秋后打石门参加了担架队,被国民党的炮弹炸死了。”……“孩子也想她爹,我可一直还瞒着她。今天早晨还说梦见她爹骑着马回来啦,胸前还戴着大红花……”
       毛泽东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眼前这母女的同情,对革命根据地人民的敬意。当他回身正想喊随行的朱大夫时,她已提着药箱来到了跟前,毛泽东着急地说:“快,快给这孩子看看!”
       朱大夫二话没说,敏捷地从药箱里取出听诊器,蹲下身来,给孩子仔细检查起来。接着又询问发病过程及症状等情况。当孩子母亲说道,本村有两个同她女儿差不多的孩子,也得的是这种病,没治好,前两天已经死了。这时,朱大夫抬起头看了看毛主席,只见他的眼眶里已经滚动着泪珠。她站起来小声对主席说:
       “可能是流行性脑膜炎,死亡率很高。”
       “还有希望救吗?”主席问。朱大夫没有立即回答,她又用手翻开孩子的双眼看了看,用不太肯定的口气说:“希望倒还是有的,但必须打‘盘尼西林’针,”
       “那就赶快抢救,一定要把孩子救活!”毛泽东现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朱大夫锁了一下眉头,她早就知道药箱里只有一只这种进口药了,是专给主席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她显出为难的表情说:“可这药只有……”。
       毛泽东一听就明白了,他毫不犹豫地说:“救人要紧,现在就是万不得已,请你马上给孩子注射!”朱大夫看着主席很严肃,而且带着命令的口气,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好服从命令。
       朱大夫为孩子打过针,又从自己的行军壶里倒了半茶缸凉开水,慢慢给孩子灌进嘴里。这时,孩子的母亲收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打量着她眼前这些陌生人,她毕竟是老革命根据地的人,这里的妇女们大部分给八路军做过军鞋。她从这些人穿的衣服、鞋帽和言语行动,觉得他们好像过去见过的八路军……。
       孩子打过针后,药力很快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接着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首先看见母亲守在身边,用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娘”,当她看到周围这么多生人时,脸上显出害怕的样子。朱大夫见孩子苏醒过来,就俯下身子跟她说话。而孩子的母亲如大梦初醒,只见她听见孩子的叫声后,先是怔了一下,她觉得好像是在做梦。……听人说要证实是不是梦,得用牙咬一下自己的指头,看是不是能咬出血来……。于是她把自己右手的中指头肚儿咬了一口,眼睁睁的看着它流出了血,并自言自语地说:“不是梦,不是梦!”然后又双膝跪在毛泽东和朱大夫面前,一个颈的往地上磕头:“救命恩人,活菩萨!救命恩人,活菩萨!……”

      毛泽东一边往起扶她,一边说:“老乡,不要这样,我们是解放军,咱们是一家人。”
       “解放军?一家人?你们是不是当年的八路军,毛主席领导的队伍?”
       “对,对!是毛主席……。”还没等朱大夫说完,毛泽东紧接过话来说:“我们就是当年的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子弟兵,你看我,像不像个八路?”
       “像,像,可像啦!感谢你们,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沟里,除了这肺腑之言,这孤儿寡母再没有什么可表达的了。
       在场的警卫战士,都是穷人子弟,他们最理解农民对毛主席的感情。多么想告诉这位大嫂,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人民的大救星毛主席,可是纪律又不允许。他们只得暗暗使劲,把眼里的泪花又憋了回去。
       这母子俩,家住瓦口川山下河西边那条沟里的一个小庄子上。本来毛泽东要用车把她们送回家,孩子的母亲硬是不让送,因为她知道那里是小路,根本不能走汽车,再说又怕耽误了他们的大事。毛泽东见小女孩儿渐渐清醒过来,并已脱离危险,于是才告别这母女,又启车兼程。
       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家家都挂起了毛主席像。在路上被救的那个女孩儿家,母女俩一遍一遍地端详着毛主席那面善而慈祥的画像,只觉得有点面熟,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一天中午,小女孩放学回来,又站在毛主席像前望着。突然她像发现了什么,大声喊:“娘,你快来呦!”正在做饭的母亲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进屋。只见孩子踩着凳子上了桌子,用手指着毛主席画像下巴上的那颗痣说:“娘,我想起来了,救我的那个老八路伯伯,这儿,也有这个。”这时,母亲才恍然大悟,她高兴地抱住孩子,望着毛主席像,一年多前的情景又出现在面前,禁不住热泪一个劲地往下流。从此,她逢人便说:“毛主席就是救命的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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