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红一军团组建   伍中豪身染重病

       1930年6月，红四军前委在福建长汀召开扩大会议。

       党中央特派员涂振农到会传达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和红军代表会议精神，指出红四军总的发展路线是奇取华中重镇武汉。

       会上，涂振农代表党中央，宣布将赣南、闽西根据地的红军，整 编为第一军团，由朱德任总指挥 ,毛泽东任前委书记兼政治委员，朱 云卿任参谋长，杨岳彬任政治部主任，辖三个军。第四军军长林彪、政治委员彭清泉、政治部主任罗荣恒；第六军军长黄公略、政治委员陈毅、政治部主任蔡会文；第十二军军长伍中豪、政治委员谭震林、政治部主任刘士奇。

       为了巩固和发展闽西革命根据地，闽西的主力红军即红四军的第四纵队和红十二军的第一纵队，留在闽西，编为二十一军，军长胡少海，政委邓子恢。

       汀州整编期间，根据中央指示，成立中国革命军事委员会，毛泽东任主席，朱德、曾山、李文林、刘少奇、邓子恢、黄公略、彭德怀、王怀、林彪、彭清泉、伍中豪、谭震林、 陈毅、段月泉、方志敏、邵式平等为委员。

       红一军团组建后 ,为配合江西工农群众夺取九江、南昌 ，建立江西政权 ,部队向广昌集中 ，然后北上攻占永丰 、樟树等城 ,随后进至南昌附近。

       担任前卫任务的红十二军军长伍中豪，发现南昌外围敌人工事坚固，设防严密，立即向毛泽东和朱德汇报 。

       毛泽东通过考虑，决定放弃攻打南昌计划，进到高安、奉新、安义等地，开展群众工作和筹款活动。

         在奉新，一向身体硬朗的伍中豪却病倒了。

       伍中豪平时有个咳嗽的毛病，但因为他爱吸烟 ，又爱喝酒 ,因 此谁也不感觉他咳嗽是病态，这次他却真的不行了，不 仅咳得厉害，而 且发高烧，浑身酸痛。

       得知伍中豪患病的消息，毛泽东十分关切 ,他 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 ,从安义县步行赶到奉新。毛泽东  摸着伍中豪发烫的头 ,斩钉截铁对谭震林说，事不宜迟，立即将豪子送到长汀去，找傅大夫给他治病 ⋯⋯

       傅大夫名叫傅连章 ,是个基督教信徒 ,他在长汀开着一家有名望的福音医院。

       傅连章心地善良 ,医术高明 ,同情革命 ,从红军第一次入闽开始 ,他的医院就接诊过不少受伤的红军 ,毛泽东、朱德、陈毅都找过他看病。在红军队伍里 ,傅连章大夫的知名度很高 ,一旦谁有什么疑难重症 ,都是去找傅大夫诊治。

       在警卫人员的护卫下 ,伍中豪躺在担架上 ,沿着崇山峻岭、羊肠小道 ,抄近路赶到了长汀城。

         伍中豪虽然没有找傅连章看过病 ,但俩人在192年就有过接触 ,当时傅大夫得知伍中豪是北大生 ,十分惊讶 ,感 觉共产党队伍里确实大有人才 ,再加上伍中豪待 人热情、心胸开阔，因此 ,伍中豪在傅大夫心 目中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到了福音医院后 ,傅连章立即为伍中豪看病 ,通过全面检查 ，傅连章确诊伍中豪患了急性肺炎 ,当时由于医疗技术问题 ,肺炎被纳人重病范畴。

       傅连章立即将伍中豪安排到一间单人病房 ,细心治疗。

       伍中豪住进医院的第二天,毛 泽东和贺子珍就风尘仆仆从江西赶过来了。为了便于工作，毛泽东还把前委的几个工作人员带来了 ，他说 ,豪子救过我的命 ,他现在病了 ,我 一定要陪护他。

       肺炎是传染病 ,包括傅连章内 ,众人都不准毛泽东过多接触伍中豪 ,但毛泽东根本不听 ,他每天都要到病房坐一会 ,坐在伍中豪睡的小铁床边 ,有时摸他的额头 ,看他的体温 ,有时给他盖被子 ,有时给他端开水喝 ,有时说些安慰的话 ,或者开些玩笑，让伍中豪心情舒坦。

       几十年以后 ,已被授予解放军中将军衔的傅连章大夫在一篇回忆录中 ,还念念不忘毛泽东和伍中豪的友情。

       伍中豪在长汀治病期间 ,红三军团在彭德怀、滕代远的率领下，挥 戈湖南 ,先后攻占岳阳、平江、浏阳等地 ,并于7月27日夜 ,趁长沙城敌人空虚之际 ,一举攻占长沙 ,差 点活捉何健。

       然而 ,红三军团占领长沙只有几天 ,反动军队在兵舰的配合下 ,就组织反扑 ,红三军团在 8月 5日 撤离长沙 ,退到浏阳、平江地区，前敌总指挥陈毅安在掩护部队撤退时壮烈牺牲。

       此时 ,以李立三为代表的党中央 ,立刻给毛泽东发来指示，要他和朱德率红一军团援助红三军团 ,再 度进攻长沙 ,一 定要赤化湖南。

       接到李立三的指示 ,毛泽东前来探望伍中豪，征求伍中豪意见。伍中豪摇摇头 ,虚弱地说 ：“我认为 ,我们目 前力量不够，时机也不成熟，不宜再度攻打长沙。”

       毛泽东点了一根烟，沉思良久 ,最后无可奈何地说 :“豪子 ，中央取南昌、攻长沙、饮马武汉的气候确实不对。我也向中央反映过，可中央仍然坚持攻打长沙。哎……”

       北上之前，毛泽东来向伍中豪告别。

       伍中豪还处在高烧昏迷状态，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对毛泽东说:“主力北上……似为不妥……望保重。”

       毛泽东帮伍中豪掖了掖被子，喟然长叹：“豪子，我又何尝不知北上不妥，只是，  中央的指示我们又不得不执行。你先好好养病，赣 南、闽西根据地需要一个在军事上掌舵的人，到时你要担重任  ……  ”

       8月，中央巡视员涂振农到闽西，20日，召开二十一军和闽西总行委联席会议，伍中豪以中国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身份出席了会议。

       会议中成立了闽西革命军事委员会，伍中豪被选为委员，并被任命为红二十一军军长。

       1930年 8月  24日 ,红 一军团和红三军团在浏阳会师 ,组 建红一方面军 ,朱 德任总司令 ,彭德怀任副总司令，毛 泽东任总前委书记兼总政治委员 ，辖 1、 3两 个军团 ，全军共计3万余人。

       红 1方 面军组建后 ,分 三路向长沙挺进 ,于8月 下旬开始第二次攻打长沙。

       然而 ,早 有准备的长沙守敌 ,已 调集 31个 团的重兵 ,设 立几道封锁线 ,并 修筑暗堡 ,全 力阻击红军。

       我红一方面军只有十九个团 ,装备又差 ,虽 然利用夜晚组织敢死队死拼硬打，但敌人非但没有退却 ,反 而组织炮火向我方阵地轰炸 ，攻 打长沙进人胶着状态。

       危难思良将 ,在 长沙前线的毛泽东 ,面 对我军久攻不克长沙 ,又无其他进攻 良策 ,不 禁想起 自己的爱将伍中豪来。

       在毛泽东心目中 ,从 秋收起义井冈山斗争开始到进军赣南、闽西 ,红 军几乎所有硬仗 ,都 是伍中豪指挥打的 ,伍 中豪打仗肯动脑筋 ,不按常规作战 ,因 此 ,他 除了在广东因上级错误指示打过一次败仗外 ,其 他战斗还从未有过败绩。

       9月初，伍中豪接连收到毛泽东8月19日、24日两次给中共赣西南特委和他的来信。

       两封来信都提到要求充实兵力，伍中豪判断应该是打长沙的主力红军处境已相当困难。

       刚刚大病初愈的伍中豪接到毛泽东的来信后 ,不 敢怠慢 ,马上命令调集有战斗力的地方武装 ,立即开赴长沙支援攻城部队。

       没想到 ,攻打长沙的部队 ,在 9月12日 即停止了围攻活动 ,主动往江西方向撤退。

       在江西宜春 ,毛泽东和伍中豪碰了面。

       毛泽东痛心疾首说 :“豪子 ,中 央要求取长沙、攻武汉 ,这个决定不对呀 !”  

       伍中豪说 :“是呀 ,我 们必须量体裁衣 ,向敌人薄弱地区发展才是上上策。”

       攻打长沙失败后 ,中共中央长江局军事部负责人周以栗带着长江局的命令 ，准备说服一方面军前委书记毛泽东 ，要他率军继续攻打长沙。

       周以栗一到宜春 ,就 受到毛泽东盛情款待，后勤人员准备了一桌 乡间土宴 ,一坛烧酒 ,由伍中豪 、朱云卿等人陪同他 。

       周以栗胸襟坦荡 ,性 情豪放 ,毛 泽东边陪他喝酒 ,边 通宵达旦叙谈 ,陈 述攻打长沙与吉安的利弊 ,说 明了第一次打长沙进而又没站住脚的主要原因是群众条件不具备 ,红 军在力量上亦不足。第 二次打长沙 ,还是缺乏群众条件 ,成 为单纯的红军攻坚。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 ,进 攻大城市的条件还不具备。

       结果 ,周以栗被毛泽东说服 ,放弃了攻打长沙的主张 ,并完全接受了毛泽东的正确路线。

       之后 ,在周以栗的支持下召开袁州会议。

       会议决定了不再回师打长沙 ,也不能马上去打南昌 ,而 是攻打吉安。

       此举是战略转变中的重要一环 ,可使赣西南广大红军连成一片 ,而进一步经营江西革命根据地。

       袁州会议可以说是红一方面军反对“立三路线 ” 斗争的一个前奏 ,或 者说是思想准备 ,因 为笫一次打长沙，攻 占了又被迫放弃 ,第二次打长沙为时半月之久未克，事实是最有说服力的教员，它在启发教育着红一方面军的广大指战员 ,证明“立三路线 ” 是行不通的。

       这次会议后，伍中豪调回12军任军长。

       10月 5日 ,红一 军团夺取吉安后 ,就 召开了峡江会议。

       这次会议对时局估量、行动问题 、土地问题、资本问题 ,均 有决议。参加会议前委委员、军以上干部有 :毛 泽东 、朱德、朱云卿、杨岳彬 ;一 军团伍中豪、谭震林 、林彪、罗荣恒、黄公略、蔡会文等 ;三 军团彭德怀、滕代远 、邓萍(五 军军长 )、张纯清(五 军政委 )、何长工 (八 军军长 )以 及长江局代表周以栗 ,还 有江西省委执行委员会的一部分人 ,如 曾山、曾炳春、李文林等 ,李井泉、古柏作记录 ,与 会者一共不到 30人 。

       会议开了 一 夜 ,对所议问题争论得非常激烈 ,主要问题是：是不是继续攻打大城市和交通要道 ,过 不过赣江及诱敌深人 ,就是说反“围剿 ” 的战场是摆在赣江以东革命根据地 ,还 是以西的白色区域。

       毛泽东在会上提出 ,我们不能以卵击石硬打南昌、九江 ,而 是要东渡赣江到革命根据地内部去关门打狗。为什么要这样呢 ?因 为当时的大前提还是敌强我弱。而具体看则是湘敌强赣敌弱 ,我 们要“诱敌深入  ” ,以弱胜强。同时 ,两 岸夹在湘、江之间 ,机 动范围小。而赣江之东呢 ,地 跨闽、浙、赣边界 ,有大山 ,回 旋余地大 ,在 根据地内实行群众的战争 ,想 怎么打就么打。这实际是井冈山斗争时期经验的继续。

       三军团的主要领导与毛泽东的意见相反 ,主张不过赣江 ,要打南昌、九江 ,怕丢掉湘鄂赣边革命根据地。三军团的兵源在这一带占优势 ,不愿意离开这里 。

       一军团也有人认为 ,从秋收暴动时起 ,在赣江西岸就有基础 ,也 不愿意离开这里。

       当时“立三路线 ” 的盖子在下面没揭开 ,打南昌、攻九江 ,取 得以武汉为中心的附近省份首先胜利的影响还严重存在 ,所以会上的争论使毛泽东的正确意见没有被大多数人接受。

       会上，毛 泽东反复用敌情变化的事、阶级力量估量的观点来分析形势 ,教育大家。

       下半夜 ,伍中豪站起来发言 ,他对一些人不能正确理解毛泽东的意图十分不安。

       伍中豪说 ：“我们大家跟随毛委员这么多年 ,都知道毛委员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我们看问题要站得高才能望得远 ,在 座的同志 ,也 许都有自己的主见 ,但 谁的主见高明 ,只有在实践中检验才能分出高下 ,我 跟随毛委员这么多年 ,决不是盲从追随，而是觉得觉得看问题高屋建瓴 ⋯⋯ 刚才毛委员的分析，我认为是正确的 ,我坚决拥护。”

     伍中豪的发言激起一阵浪花 ,谁都心中有本帐 ,毛泽东率领大家一路走来，队伍不断扩大，伍中豪本人打仗厉害 ,水平也高 ,他对毛泽东的支持 ,份量是可想而知的。

       随即 ,谭震林 、罗荣恒、林彪等人也纷纷发言 ,支持毛泽东 。

       红三军团那边，何长工也站了出来支持毛泽东。

       会议一直争论到下半夜才休息一下 。

       这 时 三军团的人碰了个头 ,有人说毛泽东 的意见是有道理的 ,如果我们坚持下去,势 必一、 三 军 团要一个河东 、一 个河西 ,就 不能集中拳头砸向敌人 。我们要以大局为重 ,权衡利弊 ,赣江西不如赣江东。

       滕代远、邓萍、张纯清也持有类似的意见。

       彭德怀也认为若再这样坚持下去 ,一、 三军军团可能就要分处赣江东西 ，不能集中兵力对付敌人 ，势必削弱了红军的力量。

       大家的思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转变 ,只有红八军政委袁国平的思想还未全通。

       从整个会上看 ,毛泽东和朱德意见一致。

       峡江会议和后来的罗坊会议 ，为后来红军的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 ,奠 定了坚实基础。无疑 ,只有方向对头 ,才能走向胜利。

       毛泽东这次提出的作战方略是“诱敌深人 ” ,实践证明 ,他的这一作战方针是英明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