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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章 不叫日寇度长城
发布时间:2024/11/22  阅读次数:1  字体大小: 【】 【】【

08章 不叫日寇度长城


“九一八”事变以后,由于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日本侵略军很快占领了东三省,并于1932年拼凑成立伪“满洲国”。日本侵略野心,是要吞并全中国,所以1933年又把侵略目标,瞄准了与东三省毗邻的热河省。

1933年元旦之夜,日本突然出兵向天下第一关山海关攻击。东北军守军何柱国败退,山海关失陷,日本侵略者取得了进攻热河的有利势态。

国民政府一面发表《山海关事件宣言》,请求国联制裁日本,一面制定了“以确保冀热并巩固平津为目的”的作战计划,将北方各军及中央军北上增援部队编组为八个军团:

第一军团由于学忠第五十一军及庞炳勋第四十军组成。于学忠任总指挥,总兵力三、四万人,集结于大沽、芦台,拟用于天津、大沽口、芦台一线;

第二军团由商震第三十二军和王以哲第五十七军组成,商震任总指挥,兵力4.3万人,集结于滦东、滦西,拟用于滦东及滦河防御;

第三军团由二十九军组成,宋哲元任总指挥,集结于三河、玉田、蓟县,拟用于凌南、义院口之线;

第四军团由五十三军组成,万福麟任总指挥,兵力约4.3万人;

第五军团由五十五军组成,汤玉麟任总指挥,兵力约三万人,拟用于建平、赤峰之线;

第六军团由孙殿英第四十一军、冯占海第六十三军、张作相第六十五军组成,张作相任总指挥;

第七军团由傅作义第五十九军、李服膺第六十一军组成,傅作义任总指挥,兵力三万人;

第八军团由何柱国第六十七军、徐庭瑶第十七军和肖之楚第二十六军组成,兵力约六万人,杨杰任总指挥(实则由徐庭瑶代)。

以上各部,统归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长张学良调度指挥。

1933年2月21日,日本关东军以第六、第八师、独立混成第十四、第三十三旅和骑兵第四旅等部为主力,并纠集伪满军张海鹏等部约十万人,在关东军司令官藤信义指挥下,分兵三路进攻热河,热河省主席兼第五军团总指挥汤玉麟部连同义勇军不下十万人或逃或降,一触即溃,汤玉麟本人以200辆汽车装运私产逃至天津。

3月4日,日军先头部队仅128人不费一枪一弹,耀武扬威地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热河在短短十余天里竟被日军占领。举国上下为之震惊与愤慨。

在舆论的压力下,张学良被迫辞职,遗职由何应钦代理。

这个时候,二十九军已扩编为三个师。军长宋哲元,副军长秦德纯,参谋长张维藩,总参议肖振瀛,第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辖第一○九旅旅长赵登禹,第一一○旅旅长王治邦;第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辖第一一二旅旅长黄维纲,第一一三旅旅长佟泽光;暂编第二师师长刘汝明,辖第一旅旅长李金田,另还有一个特务团,全军约3.4万人。但装备还是很差,全军只有野炮、山炮10余门,重机枪不过百挺,轻机枪每连只两挺,步枪多为汉阳造、三八式,还有一些毛瑟枪和土枪,许多枪都没有剌刀。按老传统,每一士兵有一把大刀。

1月10日,二十九军各部奉命开赴通州、三河、玉田一带集结待命,三十八师除第二二三团一、二营随同宋哲元留在张家口外,其余部队全部开拔。

这是张自忠第一次同日军交锋。他在阳泉召集三十八师营以上军官开会,作战前动员。他慷慨激昂地说:“日本人并没有三头六臂,只要我们全国军民齐心协力,与日寇拼命,就能将日寇打出中国去。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国捐躯,重如泰山。”

他要部队特别注意两点:第一,与当地老百姓打成一片,不动老百姓一草一木、;第二,战斗中要节省子弹,不瞄准敌人不准开枪。

1月20日前后,二十九军完成在通州一带集结。华北当局对抵御日军没有具体作战方案,二十九军迟迟得不到具体指示。及至承德失陷后,华北当局才急急忙忙命二十九军赴冷口策应万福麟部作战。

宋哲元命张自忠为二十九军前线总指挥,冯治安为副总指挥。全军按三十七师、三十八师、暂二师序列向冷口推进。

不料此时万福麟部已退到喜峰口,日军跟踪追来。鉴于敌情变化,华北当局又令二十九军迅速赶至喜峰口阻敌,冷口防御交商震第三十二军接替。

宋哲元即命赵登禹一○九旅先头出发,奔赴喜峰口,其余部队跟进。准备策应喜峰口作战。

3月7日,张自忠与冯治安抵达遵化三屯营,这里距喜峰口30公里。张自忠便将前线指挥部设在这里。

前线指挥所住下以后,张自忠、冯治安、赵登禹等立即研究对敌作战计划。

张自忠对大家说:“我们二十九军苦苦练兵是为了什么,为了作为一名中国军人,保卫祖国,英勇杀敌。现在是我们报效祖国,誓雪国耻的时候到了。要打仗就难免会有牺牲,我认为人生在世总是要死的,打日寇为国牺牲是最光荣的。只要有一兵一卒,我们也要决心与日寇血战到底。我们二十九军的军官,大家都要有这个决心。”

冯治安道:“对,我们应该不怕牺牲,英勇杀敌,打出我们中国军人的勇气和骨气来。”

赵登禹道:“我们要让日寇知道,中国军人是不好惹的,尤其是咱们二十九军的全体官兵,没有一个孬种!”

这喜峰口,位于河北省迁西县燕山山脉的中段,是万里长城的一个重要关隘,也是塞北通往平津的交通要冲。这里山屏耸秀,层峦叠嶂,险山深谷,绝壁危崖,构成天然之险。沿山岭脊背而修筑的万里长城,依势蜿蜓,华北赖以屏障。往东是临近迁安的冷口,往西是铁门关、罗文峪、马兰峪,再往西便是古北口。这些都是长城通往关内的要塞。如果这一线失守,整个华北,便暴露在敌人的威胁之下,无险可守了。

根据我军所获情报,进攻喜峰口的日军,为独立混成第十四旅,旅长服部兵次郎少将、第八师第四旅,旅长铃木美能少将,加上伪军一部,总兵力约三万人。

张自忠行率部刚刚抵达三屯营,前方便传来一连串不利的消息,首先是在热河凌源、平泉一带被日军击溃的万福麟部,本来应退守冷口,但该部经日军打击后,士气低落,溃不成军,仓皇向关内逃窜,已完全失去再战能力,他们不向冷口撤退,却从喜峰口溃退入关。沿途所见,尽是万福麟溃散之兵。日军尾随追击不舍。

张自忠、冯治安命令赵登禹旅长,率领三十七师一○九旅,强行军地赶往喜峰口,堵防日寇攻破喜峰口长驱直入。

一○九旅快到喜峰口时,便得到前方侦察人员来报,在喜峰口东北长城制高点孟子岭,已被日军占领。

在这不利的情况下,赵登禹旅长率领一○九旅,于3月9日午后,相继抵达喜峰口,日军亦源源增兵,双方在喜峰口及其两侧高地展开了遭遇战。双方混战到深夜,枪声方停了下来。

面对不利形势,赵旅长当晚派出两个营夜袭白台子、蔡家峪之敌,但因兵力太少,难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10日拂晓,日军便以密集炮火掩护步兵3000多人,向我占领的喜峰口阵地猛烈攻击。一○九旅死守待援,打退了一次又一次日寇的猖狂进攻。但是敌人由于占领了孟子岭制高点,居高临下,炮火猛烈,我军仰攻吃亏不小,只能死守待援,情势十分危急。正当一○九旅难以支持之际,忽然传来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排排密集的炮火,向日军阵地攻击过去。却原来是一一○旅旅长王治邦和三十八师一一三旅旅长佟泽光率领一一○旅、一一三旅一夜奔跑百余里,如神兵天降地出现战场上。

援军的到来,使一○九旅士气大振,又1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使阵地转危为安,战局得以稳定。

为了前线统一指挥,宋哲元、张自忠、冯治安任命赵登禹为喜峰口方面作战军前敌总指挥。

战士们挖掘战壕、掩体和敌人展开对攻。日军仗恃装备的优势和占领制高点的优势,用猛烈的炮火向我军阵地攻击。

在这种情况下,攻,攻不上去;守,战壕、掩体几乎暴露在敌人炮火之下。前沿阵地一个连士兵,大部均牺牲在敌人强烈的炮火之下,生还者不过三数人。

见此情形,赵登禹与王治邦、佟泽光两位旅长研究,为了减少伤亡,他命令部队停止攻击。士兵们离开战壕,埋伏在各峰峦幽僻处,等待时机。一时间,我们枪声稀落起来。等日军的炮火轰击过去了,士兵们才悄悄地回到战壕内。

日寇打了一阵大炮,没有看见我军还击,日军指挥官用望远镜观察,也未发现我军战壕有士兵活动,心中大喜,以为他们一阵炮轰,已把中国军队消灭得差不多了。顿时满心欢喜,下令日本士兵,向我阵地上攻了过来。

敌人大摇大摆地端着枪过来了。谁知我军已悄悄回到战壕内,一个个手持大刀,静等敌人冲过来。待到日军步兵进到距战壕仅30米时,号兵吹起了冲锋号。赵旅长喊了一声“打!”一排枪射了过去,接着又是一轮手榴弹扔向敌人。中枪的一排敌人倒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群手榴弹在敌群炸开了花。赵旅长大喊一声“杀!”跃出战壕,大刀在他手中熠熠闪光,如天神般向敌人冲了去。战士们紧跟在旅长的身后,举在头顶的大刀,像一片发光的森林,像一排无坚不摧的闪电,向敌人头上劈了过去。

赵旅长乃山东荷泽人,魁伟健壮,武功高强,是西北军有名的战将。看到敌人来近,下令出战,号兵冲锋号一起,他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呀!杀日本鬼子呀!”挥舞着大刀,当先冲向了敌人。迎面碰上两个“呀呀”向他冲来的鬼子,只见他手中大刀一挥,来了一招“旋风斩”,两个鬼子的剌刀尚未递出,项上的人头一并飞了出去……。

官兵们见赵旅长身先士卒,冲在前面,更是不甘落后,争先奋勇,蜂涌向敌人冲去。这一群无畏的战士,在赵登禹旅长的率领下,如一尊尊天神,在敌群中左冲右突,奋勇砍杀,如入无人之境,真个是所向披靡。敌人在他们面前一个个倒下,大刀在阳光下闪起一道道血红的光。“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就是二十九军的勇士们的“战歌!”

占领制高点的鬼子傻了眼了,他们手中的轻重机枪哑了,他们面前的大炮哑了,他们没法开枪、开炮,因为不怕死的中国人和他们的士兵混在了一起,他们哪里还能分清敌我。

冲锋过来的鬼子一样也看傻了眼了,这些中国士兵比他们还“武士道”,还悍不畏死!

这一场肉搏战是惨烈的。敌人在大无畏的中国勇士面前畏葸了,退缩了。丢下一大片死尸,转身逃命了,在他们那占据制高点的炮火掩护下龟缩了回去。

就这样,我军采取这种战术,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是我军伤亡也很大,一○九旅特务营营长,就在一次肉搏战中阵亡,赵登禹旅长腿部也被弹片炸伤。官兵伤亡总数达1000余人。

经过两昼夜的激战,我军虽然顶住了日军的进攻,但却未能夺回被日军占领的制高点孟子岭。处境仍然十分被动。

面对日寇占领孟子岭制高点,抑制我军攻势,如此对峙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必须迅速扭转这种不利战局。

张自忠、冯治安、赵登禹三人共同商议,决定对敌实施大规模夜袭。

张自忠、冯治安联名向喜峰口方面作战军前敌总指挥赵登禹下达命令:“敌以大部兵力,连续冲击,赖我官兵誓死抵抗,终未得逞,我军为歼灭该敌计,应乘其疲惫夜袭之。”

为打好这次夜袭,召开了营以上军官会议。

会议由张自忠、冯治安共同主持,会议在三屯营的前线指挥所进行。墙上挂了一张喜峰口及其附近的区域地图。

冯治安宣布开会后便由张自忠讲话。

张自忠对与会军官道:“从当前敌我形势来看,对于我们十分严峻。侵犯我喜峰口一带的日寇,主要是日军服部兵次郎少将为旅长的独立混成第十四旅和以铃木美通少将为旅长的第八师第四旅,此外还有伪军一部,兵力约三万余人。他们分别由凌泉、平泉、滦平向南推进,想从喜峰口、铁门关、罗文峪、马兰峪一带突破,攻进关内,直指平津,这一线不守,平津亦不可保。”

“由于万福麟部失利,仓皇溃退,让敌人占领了喜峰口制高点,居高临下,使我军陷于被动,进攻不利。再加上敌人装备远远优于我军,所以两天战斗下来,虽然靠我全军将士英勇无畏,不怕牺牲,扼制住了敌人进攻的势头,保住了喜峰口的不失,给敌人以沉重打击。但我们也应该看到,我们的伤亡也是大的,代价也是沉重的。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增兵,长此对峙,于我们十分不利。在这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我、冯师长、赵旅长我们三人商议,认为经过两天激烈对峙,敌军也疲惫不堪,我们要扬长避短,趁敌人疲惫之际,对其发动突然的大规模夜袭,必给敌人以重创。我和冯师长已联名给赵旅长下达了夜袭的命令。这次夜袭,决定三十七、三十八师各出一个团,分两路夜袭敌后;三十八师二二六团杨干三营由铁门关就近夜袭董家口之敌;第一一○旅于12日拂晓向喜峰口正面之敌攻击,以策应我夜袭部队;三十八师一一二旅防守兴城镇及潘家口间滦河右岸及东西城峪之龙井关一带阵地,随时准备策应喜峰口方面的作战。夜袭行动的具体布置,请赵旅长作具体安排。”

赵登禹从坐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道:“张、冯两位师长已下达命令,这次夜袭行动,定在今晚开始。根据我们对敌情的掌握,具体行动方案是:三十七师第二一七团及手枪第一、第二连和王昆山营,由王长海团长率领,于本晚11时从潘家口出发,沿滦河右岸至蓝旗地向东迂回袭击蔡家峪、白台子敌炮兵阵地。其中,王昆山营占领白台子后,破坏宽城子大道,阻击援敌。”

王长海团长及王昆山营长起立领命。

“董团长。”

二二四团团长董升堂起立应道:“有!”

“你率领第二二四团同我一道,于本夜11时20分在潘家口集结后,沿滦河左岸袭击北山土、三家子、横城子之敌。然后与第二一七团连络,冲击喜峰口之敌。”

董升堂:“遵命。”

赵登禹要亲率军出战,张自忠和冯治安不禁问道:“你要亲自去,你的伤……”

赵登禹笑道:“没事,只不过蹭破了点皮。”

夜,星月无光,寒风瑟瑟,白雪皑皑,万籁俱寂,这到是一个夜袭的好时光。

晚间,11时许,两路健儿,2000余人,一路在赵登禹旅长、董升堂团长的率领下,一路在王长海团长的率领下出发了。

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背上背着寒光闪闪的大刀,腰间挂着手榴弹,在当地樵民、猎人的带领下,分头出发了。

赵旅长裹着伤腿,和董升堂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领路的向导都是这一带的樵夫和猎人,他们都是自愿前来的。由于是本地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他们跟着樵夫、猎人,走的是少有人走的羊肠小道。天这么黑,只有那白雪,才使人们辨识路径。

没有人讲话,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无数双脚,踩在雪上,发出滋滋声响,打破了这夜空的寂静。又有谁知道,在这寂寂如死的后面,却隐伏着无穷的杀机呢!

先说赵登禹、董升堂率领的二二四团,顺着樵夫打柴的羊肠小道披荆斩棘、艰难地前进,他们爬过摩天岭,出了潘家口。潘家口与喜峰口之间有一狭长谷地,两侧壁坡倾斜较缓,分布着北山土、三家子、南北丈子和横城子几个小村庄,日军就在这些村庄宿营。

二二四团三个营在潘家口东端的河滩集中,然后按赵登禹的命令分头袭击敌人。

第一营向北山土、三家子之敌袭击;第二营袭击北丈子、横城子之敌;第三营为预备队,随第一营跟进。为了在黑夜间保持联系,分清敌我,每名战士均在左臂上扎一块白布。

午夜刚过,第一营抵达北山土,宿营在这里的是日军一支骑兵部队。

日军入侵中国以来,几乎所到之处都没有受到中国军队的抵抗,大都一触即溃,有的甚至闻风溃逃,这就使得这些侵略强盗更加骄横跋扈。他们也探听到,现在喜峰口和他们对垒的二十九军,只不过是一支已被蒋介石打败的西北军残部,是支杂牌军队。因此更没有把二十九军放在心上。更何况这里离喜峰口前线还有一段距离。

由于这种轻敌傲慢,所以对于中国军队是毫无戒备,他们以为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因而入夜以后,一个个高卧酣睡,好梦正浓。

一颗发动攻击的红色信号弹划亮了黑漆漆的夜空。二十九军二二四团的勇士们,一个个挥舞着大刀,像出山的猛虎,向酣睡的敌人猛扑上去。

日军从睡梦中惊起,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明晃晃、光闪闪的大刀已到了头上。这些惯于以杀人为乐事的强盗,也尝试到被人杀的滋味。他们有的刚叫出一声来人头便被砍了下来;有的还在梦中,就成了刀下无头之鬼;有惊醒了,赤着身子一丝不挂地从床上跳下来,四处逃命。但是在大刀队员四下堵击下,也没有能逃掉。

这一场如神兵天降的夜袭,敌人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全部呜呼哀哉地去见阎王了。

第二营也比较顺利地歼灭了敌人。

只有第三营进到三家子时,被敌人哨兵发觉,鸣枪示警。赵登禹、董升堂急令各营向横城子、北丈子、三家子之敌包围袭击。

二二四团大刀队不愧是张自忠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个个骠悍勇猛,气势如虹。他们挥舞大刀,在敌群中往来冲杀,敌人一个个成了他们刀下之鬼。

这一仗歼敌无数,并击毁敌弹药车10余辆。酣战至12日晨8时,日军由宽城大道增援。二二四团以寡不敌众,与敌人鏖战至下午2时,方撤回长城内。

从缴获的敌人文件得知,被歼之敌,乃日军独立混成第十四旅第二十七、二十八团各一部及骑兵第四旅第二团。

王长海团于12日晨5时抵蔡家峪炮兵阵地,当即冲入敌帐篷中,奋刀砍杀,很快将敌消灭,占领了蔡家峪阵地。

拂晓时分,担负掩护的日军步兵向我猛烈扫射。大刀队伤亡较大,副团长胡重鲁、营长王凤芝阵亡。

炮兵出身的苏东元营长急中生智,他操纵刚刚缴获的日军野战炮调转炮口向敌轰击,一发发炮弹落在敌群中开花,歼敌甚众。最终苏东元营长,也被敌人的枪弹击中胸膛,他倒下了,壮烈牺牲了。

此时天已大亮,再战于我军不利。王团长下令将日军的野炮、汽车、弹药车破坏,焚毁。

在敌人的炮兵阵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持续的爆炸声,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我军便利用这阻住了敌人的追击,迅速撤回。此役我军毙敌800余人,杀伤无数,缴获大炮18门,机枪20余挺,摄影机一架及军用地图多种。大刀队战士也伤亡600余人。

占领白台子的王昆山营,因地冻无法挖断公路,就以沙袋阻断宽城通往喜峰口的公路交通,并在公路两侧设伏。宽城日军发现喜峰口方向火光冲天,立即出动增援,在白台子为沙袋所阻。王营乘机伏击,将日军支队长植田击毙,最终迟滞日军达数小时之久。

夜袭董家口之二二六团杨干三营,也全胜而归。杨营以迅猛的动作将董家口一个连的日军几乎全歼,缴获机枪两挺,手枪两支,自动步枪7支。

尖兵排士兵李大兴还缴获一架极为珍贵的高倍望远镜。这是指挥炮兵射击的12倍观测镜。佟旅长派人将它送到师部后,张自忠大喜道:“这是指挥炮兵用的12倍观测镜,很有使用价值。我们花钱也买不到。”便令重奖李大兴。

担任正面攻击的一一○旅,在旅长王治邦的指挥下,于12日拂晓向喜峰口的日军发起攻击,但因山崖陡峭,日军火力猛烈,未能攻上去,但也牵制了敌军,使其无法增援遭我夜袭的日军,保证了我军夜袭的胜利。

铁门关方面,三十八师二二六团阵地在12日晨,遭到日军猛烈攻击,李九思团长指挥官兵英勇抗击,打退了进犯的敌人。

由于我军夜袭,使日寇损失惨重,伤亡巨大,于13日连续对我军阵地发起了疯狂的猛烈攻击、反扑,以图向我军阵地实施报复性的打击。其中对铁门关的攻击尤为激烈。骁勇善战的李九思团长率二二六团官兵与敌人展开白刃战,双方往复冲杀,异常惨烈。

关键时刻,张自忠命令二二六团以一部向敌人侧面发动攻击,形成两面夹攻,敌人不支,害怕被我军截断后路,腹背受敌而被歼灭,最终只好丢下一地的尸体,仓皇退去。

这次喜峰口出奇兵夜袭,给日本侵略军以沉重打击。这是日寇侵略中国以来,首遭败绩。喜峰口大捷,顿时传遍全国,传向世界,鼓舞了全国人民抗击日寇侵略者并将最后取得胜利的信心和决心。

夜袭胜利后,张自忠命王治邦一一○旅和佟泽光的一一三旅向当面之敌实施“拂晓攻击”,一举歼灭之。两部奉令向敌人发动攻击,已将喜峰口东北长城的一半占领,毙敌数百人。日军据长城一隅顽抗,并出动飞机向这里有敌人增援,日机对我军进行扫射、轰炸,造成我军伤亡量大,被迫退回原来阵地。

此战以后,鉴于一○九旅伤亡重大,张自忠、冯治安请示宋哲元军长,将赵登禹一○九旅撤至后方休整。正面的防务交给王治邦的一一○旅接管。令佟泽光一一三旅二二六团和特务营进驻三岔口,在左右前方一带占领阵地。

因一一○旅伤亡也较大,不久张自忠又令二二六团承担了董家口以东的防务。

15日一早,张自忠由三屯营亲临前线,视察阵地,慰问官兵。他带来了全国民众送来的慰劳物品。

前线官兵,见师长亲自到前线阵地,欢声雷动。

张自忠对守卫在战壕里的官兵们道:“弟兄们,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宋军长、冯师长向大家表示亲切的慰问。我们这一仗打得漂亮,打出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志气与勇气!打出了我们二十九军的志气与勇气!在这之前,日本小鬼子很是瞧不起我们中国军人,也瞧不起我们二十九军。据说和我们现在对峙的日本鬼子独立混成第十四旅旅长服部兵次郎少将和第八师第四旅旅长铃木美通少将,听说将在喜峰口迎击他们的是咱们二十九军时,曾轻蔑地对他们上司说,二十九军算什么,只不过是1支被打垮的西北军残部,是一支杂牌军罢了。别要说跟俺们皇军面对面的打,只要听俺们到了,就要吓得他们夹起尾巴向后跑了。弟兄们,我们挟起尾巴跑了吗!?”

官兵们齐声回答:“没有!”

“对,我们没有跑。我们让这两个日本鬼瞧瞧,夹起尾巴跑的是他们,而不是咱们二十九军。我们二十九军,让日本小鬼子第一次尝到中国人的铁拳。”

张自忠接着说道:“前些日子里我对你们讲过,日本鬼子要让我们中国人变成四只脚的牛马,我们的回答是:不!我们要打得他们用四只脚逃命。日本鬼子在我国土地上恣意杀害我们的同胞,我们前日的夜袭,也让这些日本鬼子尝尝被杀的滋味。保护国家的独立与安全、保护父老乡亲的安全是我们军人的天职。我们绝不让敌人在我们神圣的土地上横行。我们发誓,要用我们的血肉,来保卫我们的长城!保卫我们的每一寸国土。古人有诗:‘不叫胡马度阴山’。我们二十九军也发誓:不叫日寇度长城!为了这,我们誓死要和敌人血战到底!”

官兵们群情激昂,一齐高呼:

“用我们的血肉,保卫我们的长城!”

“不叫日寇度长城!”

“誓死与敌人血战到底!”

吼声如雷,在长城上空震响,也震撼着与二十九军对峙的日本侵略军的心灵。

张自忠认真观察了阵地,针对发现问题,作了如下指示:

一,现在防御是暂时的,收复失地才是我们的目的,在中央战略未决定之前,我们暂时利用地形,加强工事,一面阻止敌前进,一面俟机袭击敌人,不能呆板死守挨打。如果只知死守阵地,时间长了,士气就会低落。

二,防地不能平均使用力量,重要据点必须加强。要控制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以备必要时增援或出击。

三,现在你们选的阵地不错,但有的地方太暴露,易遭敌机轰炸和炮火轰击。应在半山腰选择一些隐蔽点,再作一道工事,下边多设鹿角棚,多埋地雷,上挖交通沟,通到主阵地。

四,我们没有对空武器,易受敌机低空轰炸、扫射。可用各营预备队,集中火力,对于千米以下飞行的敌机齐发射击,但每人只放一枪即速隐蔽,避免敌机发觉。

五,设置假目标,使敌人误假为真,诱敌射击,耗其弹药,避免我们的伤亡。

张自忠的这些指示,确实起到了减少损失伤亡的效果。

二十九军在喜峰口与日军6天的鏖战,挫伤了日军的锐气,使日军气馁、疲惫。使他们难逾雷池一步。日本侵略军在这里碰了一个硬钉子,不敢在这里硬撞,便转而转向罗文峪,企图在那寻求突破口。

喜峰口血战获胜,宋哲元军长激励士气,于15日亲笔写下“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和“有进无退,死而后已!”两条手谕,传令全军,使全军士气大振。

罗文峪地处喜峰口与古北口之间的凹入处,倘被敌人占领,则喜峰口、古北口侧后都将受到攻击,我军势必腹背受敌。

侦悉敌将大举进攻罗文峪,守卫在该地的刘汝明暂编第二师便迅速布署,严阵以待。

由于暂编第二师只有一个旅三个团,兵力薄弱,张自忠、冯治安16日决定将三十七师二一九团刘景山部和三十八师二二八团祁光远部调往罗文峪方面,归刘汝明师长指挥。

行前,张自忠召集二二八团少数军官训话,对他们说:“日寇在长城地区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未能前进一步。现在又集中兵力向我军阵地猛扑,并派两个联队向我军左翼迂回,敌人的便衣部队已窜入遵化北20里的罗文峪地区。你团要迅速出发,抢占罗文峪长城之线阻击日寇西犯。到达罗文峪后,首先集中兵力,将敌便衣队消灭。要不惜一切牺牲,消灭该地区所有敌人。”

16日,由承德南下的敌人经半壁山向罗文峪前进,同时喜峰口方面日军2000余人也向罗文峪方向移动。

刘汝明根据敌情作了布署,一,祁光远部担任右至千家峪经罗文峪,沿长城至大毛山之线防御;二,暂编第二师第一团李曾至部之刘福祥营右接祁团左至山楂峪左端之高山炮楼;三,二一九团刘景山部置于下营援助祁团;四,李曾志率其第三营及机枪、迫炮各连援助刘福祥营。

17日上午,日军出动5000余人,分两路向罗文峪、山楂峪同时发动猛烈攻击。炮声、枪声向成一片,震耳欲聋,硝烟滚滚,火光冲天。祁光远团和刘福祥营死守阵地,浴血奋战,阵地屡失屡得,反复冲杀,异常惨烈。经刘景山、李曾山率预备部队增援,战线方告稳定。当天夜晚,祁光远团第三营王合春营长率大刀队由左翼绕至水泉峪附近,向敌背后偷袭。我正面守军同时发动攻势,激战一昼夜,与敌肉搏20多次,击毙日军吉田少校以下数百人,生擒日军官三名。但王合春营长不幸陷入敌机枪阵地,前胸中弹,壮烈牺牲。

敌人受到打击,恼羞成怒,于18日凌晨,又调集3000多人再次发动进攻。刘汝明师长亲到手枪队督战,终于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并捉日军上尉一名。中午日军又向我山楂峪两侧阵地进犯,

激战到黄昏时分,敌人仍未能前进一步。

当时,我军又接喜峰口胜敌之策,对日寇进行了大规模的夜袭。由李金田旅长和祁光远团长各带一团,从沙宝峪出发,分头向敌左右两侧发动袭击。敌人仍然是未有防备,被我军突入,奋力搏击冲杀,激战通宵。日军尸横遍野,堆积如山。在我军冲击下,已形不支。

刘师长见敌军阵地动摇,军心已乱,便下令全线反攻,对敌人前后夹击,敌人全线崩溃。三岔口、快活林、左山子、水泉峪、马道沟一带敌人全被击溃,残敌狼狈逃窜。取得了罗文峪大捷。

喜峰口、罗文峪大捷,在保定的蒋介石得到捷报,十分高兴,特电召宋哲元、张自忠、冯治安到保定,蒋介石接见了他们,并盛情款待。蒋介石显得心情欢忻。

二十九军参加长城抗战,就作了长期防守打算。

喜峰口战事一起,宋哲元就以一份部兵力,在民工的协助下,按计划在兴城镇、撒河桥沿滦河右岸至马蹄峪一线,赶筑一条绵密坚固的主阵地带。

4月3日,冷口吃紧,二十九军为防不测,便将主力部队配备于主阵地带内,并划分为四个防区;第一防区由兴城镇至车头峪,赵登禹为防区司令,辖一○九旅二二二团、二二一团第一、第二及三十七师骑兵营;第二防区,左至尖山顶,黄维纲旅长为防区司令,辖一一二旅及一○九旅第二一八团;第三防区,左至马蹄峪,董升堂为防区司令,辖第二二四团;后黄花峪经寿店子至松树胡同为警戒阵区,佟泽光旅长为防区司令,辖一一三旅第二二三团、二一五团、二二一团第三营及三十八师骑兵连。

4月11日,战局发生重大变化,日军突破冷口商震第三十三军防线,攻入长城以内,进一步占领迁安,二十九军陷于复背受敌,孤立无援境地。

12日一早,日军由二道坡子出动步兵3000余人,向黄维纲旅松树胡同阵地猛烈进攻。我军奋起抵抗,双方激战数小时,反复进行肉搏战,日军攻势凶狠,张自忠闻报,急令李九思率部增援,才使局面稳定下来。

此次战斗,二十九军阵亡营长杜国邦以下500余人,其中军官十余人。

南京军委会闻讯,致电宋哲元、张自忠:“贵军在孩儿岭滦阳城附近与敌作殊死战,致伤亡甚众,至为悼念。除杜营长一员,交部汇案议恤外,尚希鼓励所部,期收最后胜利为要。”

由于冷口、迁安失守,日军迅速深入长城以内,二十九军固守喜峰口、罗文峪一线,既不可能,也无必要。4月13日,二十九军奉军委会令忍痛放弃喜峰口、罗文峪一线阵地,向西南方且战且退。

长城抗战终告失败。

5月31日,屈辱的《塘沽协定》签字,在事实上承认了日军对东三省的占领,并使察东、冀东成为日军可以自由出入的地区,这实际上为日军提供了进一步侵略华北的特别许可证,平津及华北5省,完全置于虎口之下。

长城抗战虽然失败,但二十九军的英勇抗敌却是中国军队的骄傲。喜峰口、罗文峪大捷是长城抗战中唯一的两次胜仗,都是二十九军打的。消息传遍全国,举国振奋,使中国民众热血沸腾,二十九军大刀队名扬天下,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宋哲元、张自忠、冯治安、赵登禹、刘汝明等成为人民众口传颂的英雄。

喜峰口、罗文峪大捷,是二十九军全体官兵奋斗牺牲的结果。为了抗击日寇,保卫祖国,二十九军付出了伤亡5000余人的惨重代价。其中张自忠部伤亡2000余人,全军伤亡王宝良、王合春、杜国邦、王凤芝、苏东元五位营长和二一七团副团长胡重鲁。

旅长佟泽光、黄维纲,团长董升堂、李九思、祁光远等战绩显赫,二十九军威名远扬。诗人醉丐吟哦《颂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七绝一首,诗云:

军称模范久驰名, 誓与倭奴苦战争。
深夜出兵来杀贼, 刀光闪烁气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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