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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喊杀声、爆炸的火焰,怒涛般地逼近,幕僚们都乘机作鸟兽散,留在戴之奇身旁的只有一个呆若木鸡的卫士和一盏淡黄而又凄凉的孤灯。戴之奇失神的眼睛落在卫士手持的驳壳枪上,仿佛求救似地伸出手来,抓住卫士手中的枪,妄图解脱自己。他还想喊出什么,但是新四军战士已经冲到了面前,身边仅有的一个卫士也闻风而逃。丧魂落魄的戴之奇突然举起手中的那支驳壳枪正待自尽,就被冲进屋里的战士机灵地扣响了扳机,戴之奇应声倒地。
18日,是总攻的日子。总攻前,阵地上异常寂静,除了敌人偶尔打来冷枪冷炮外,没有一点动静。愚蠢的敌人哪里知道,就在他们的鼻子底下,新四军指战员正在紧张地进行总攻前的准备工作。前线指挥所在这里召集参战部队军政首长制定总攻战斗的最后方案。命令9纵77团从东北角,73团从西北角,2纵第9旅27团从正南,25团从西南,同时对人和圩之敌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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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连将大炮隐蔽在靠近人和圩附近的菜棚村两户人家之间,经过巧妙伪装后占领了发射阵地。担任突击任务的部队,对火力队、爆破队、突击队进行严密编组。各部队都进行战斗动员:“我们这支部队是在苏北、皖北发展壮大起来的,这里的一山一水,每片土地,都是我们经过浴血奋战从日寇手里解放出来的。胜利果实来之不易,我们决不能让敌人坐享其成。”是啊,在蒋介石向淮北解放区大举进攻时,战士们是含着泪水边打边退,从濉河退到运河,从淮北退到苏北。目的就是诱敌深入,捕捉战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现在敌人送上门来,怎能让到嘴的肥肉从眼皮子底下溜掉。战士们慷慨激昂地说:“山是我们开,树是我们栽,戴之奇要想打此过,就乖乖地把枪交出来!”在交通壕里,在掩蔽部里,在突击队、爆破队和火力队中,在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颤抖的双手举着的血衣前,在烈士们的遗体旁,战士们紧握手中的枪,发出了为烈士们报仇的怒吼:“打进人和圩,活捉戴之奇!”凛冽的寒风伴随着碎玉般的雪花,战士们的血管里涌动着滚滚的热血,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饥渴地等待着战斗打响的那一刻。
下午4时,9旅27团炮兵连首先向人和圩守敌发起炮击。天空中火蛇狂舞,烟雾腾腾,遮天盖日,一发发炮弹陨石般地砸向敌巢,人和圩里处处火光熊熊,硝烟弥漫。这个炮兵连只有三门炮,一门是日本造的四一式山炮,另两门是德国造的克虏伯炮和一三式山炮。三门炮都没有瞄准镜,炮弹也有限,但炮兵连在政治动员时发挥集体智慧,开展火线民主,克服种种困难,有效地支援步兵完成突击任务。没有瞄准镜,他们就在步兵发起冲锋前仔细瞄准,用象限仪、炮膛觇视等方法检查校正,射击时精确操炮,第一轮发射的五发炮弹,就摧毁人和圩南面圩墙上的两个高堡,为攻击部队扫清前进障碍。接着又以三发炮弹将敌指挥所电台无线电线杆打断,切断戴之奇与外界的通讯联系。在新四军南北炮火的猛烈轰击下,陷入绝境的人和圩守敌开始动摇,部分向西突围,被25团和73团战士奋起截击,歼灭一部,大部被压回到圩内。粟裕在指挥部里听到炮击声,又打来电话询问战场情况,张震司令员扼要地向他回报了战况。他连声说好,要他们一定拿下人和圩!
夜晚,新四军对戴之奇实施毁灭性打击。四支突击部队像四把利剑直插敌人心脏。担任主攻的27团一营,在炮火掩护下,爆破队一路上连续爆破,拔掉敌人的一个个火力点。前一天夜里,许多战士就是英勇牺牲在这里,他们虽然没有能够亲手消灭戴之奇,但用鲜血为胜利铺平了道路。当战士们踏着烈士的鲜血,向前猛插时,个个泪眼模糊,悲愤填膺,喊了以血还血的口号,激起对敌人的刻骨仇恨。紧跟在爆破队的身后,突击队员们勇猛地越过鹿砦、铁丝网、外壕,登上圩墙,撕开一个突破口。东北方向的敌人目睹南面圩墙被突破,突然向南门发起冲击,企图用密集的火力封锁突破口,将新四军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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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营战士前仆后继,用机枪和手榴弹将汹涌反扑过来的敌人打退,巩固了突破口。第1连沿圩墙,向西发展,策应25团攻击。向纵深发展的部队,很快占领戴之奇的指挥部。在正南偏东方向突击的3营9连、8连,连续打退敌人三次反冲击,粉碎了敌人的顽强抵抗,突破敌人数道防线;3营和2营从这里迅速进入圩内,和敌人展开巷战。战斗中,1连3班在第一突击班摸错方向,敌人以密集火力封锁突破口的紧要关头,班长周发杰猛地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好同志,跟我冲啊!”随后,他带领三班战士箭一般地冲了上去,越过敌人设置的鹿砦、铁丝网,冲过外壕,占了敌人的前沿阵地,扩大了突破口。敌人在各种火力掩护下,向三班发起反扑,战士们挺身而起,与敌人反复厮杀、争夺,将敌人打退。敌人第一次反扑被打退后,发现守在这里的新四军人数并不多,后续部队又没跟上来,很快又以密集的机枪火力封锁突破口,对3班进行第二次反扑,妄图截断攻击道路,阻止后续部队上来。3班以寡敌众,伤亡增加,依然攻如猛虎,守若泰山。在敌人炮火轰击时,班长周发杰身上多处负伤,全班战士也纷纷挂彩,他把伤员们组织起来,等到敌人靠近,全班杀声震天,用手榴弹和刺刀突然杀向敌群,打退敌人第二次反扑,缴获一批敌人的机枪和六0炮等武器。英雄的3班战士像一棵棵挺拔的劲松,巍然屹立在突破口上,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从这里投入纵深战斗。战斗英雄马玉标在这次战斗中壮烈牺牲。他是一营机枪排的班长,他们班担负掩护一连向人和圩突击任务。人和圩南面是一片开阔地,攻击发起后,前进才十几米,敌人的一颗子弹打穿马玉标的右肩,他心里一直想着抢占有利地形,掩护步兵突入敌阵,强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地继续前进,伤口血流不止,浸透内衣,顺着身子直流到腿上。大量的出血,加上寒冷的侵袭,衣服冻得硬绑绑的,马玉标浑身颤抖,痛切骨髓,站立不住,就势倒在一个坟包旁,喘着粗气,把副班长杨胜清叫到跟前说:“我负伤了,你一定要把全班带上去,掩护1连完成突击任务。”杨胜清说:“班长,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全班带上去,你赶快下去包扎吧!”马玉标摇了摇头,镇静地说:“不!我死也要跟大家在一起!”说罢,他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又跟着全班前进,一直冲到离人和圩中心只有几十米的地方,选择有利地形,带领全班战士构筑起机枪阵地,指挥射手张西明立即发起射击,掩护一连实施突破。副排长何首勤一见马玉标浑身是血,命令他赶快下去包扎。
在这酷烈的战场上,舍死忘生的又岂止马玉标?部队进入冲锋出发地后,战斗英雄、8连长戴加友,亲率突击排长、战斗小组长和爆破组人员冒着纷飞弹雨,摸到敌鹿砦跟前,详细察看地形,选择冲锋路线,随后,就派爆破手送上去第一包炸药,戴加友和突击组都准备等炸药一响,就发起冲锋,可等了好一会也听不到响声,戴加友非常着急,惟恐拖延时间,影响整个战斗,就亲自跑到前面了解情况,原来是炸药瞎了火。他赶快又跑回来,亲自带着两个爆破手把两个手雷再次送到敌鹿砦跟前。刹那间,两个手雷同时爆炸,突击2排立即发起冲锋,戴加友带上1排也紧随其后。冲到圩壕边,敌人轻重机枪猛烈射来,2排稍微停顿一下,戴加友立刻带领一排冲进圩内,占了敌人的前沿阵地,夺得一挺重机枪。敌人不甘失败,进了反冲击,一阵手榴弹打过来,把一些战士的耳朵都震聋了。戴加友一面组织部队反击,一面鼓舞大家:“同志们,我们占领了前沿,敌人已经动摇啦!好干部、好党员、好战士快跟我冲啊!”战士们在连长带领下,打退了敌人的反冲击,冲进敌人前沿第三个地堡,从地堡里抓了到三个俘虏。进至圩边,敌人的机枪猛地向他们扫射过来,挡住2排冲锋的道路。戴加友心里犯急,随即率领一排冒着呼啸飞来的子弹冲进圩内,将敌人的机枪手击毙,占领前沿阵地。敌人如疯狗似地反扑过来,戴加友对俘虏说:“前面还有很多人没有缴枪,你们喊话让他们缴枪,新四军优待俘虏。”经这几个俘虏喊话,三百多个敌人乖乖投降。除缴了几百支步枪外,还有十几挺轻重机枪和十几支美式卡宾枪、汤姆枪。
从西南方向突击的9旅25团,经过昨夜连续战斗,占领了紧挨人和圩西南角一个有七八间房屋的院落,离人和圩敌人据守高堡,仅有一百多米,对敌人构成极大威胁,敌人的十二门野炮失去了作用,龟缩在乌龟壳里戴之奇的士兵不敢露头,整整一个白天,敌人除不时地打打迫击炮、六0炮外,眼睁睁地看着新四军战士,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构筑阵地和其它进攻准备。这里成为战士们最为理想的冲锋出发阵地,但也有许多不利的条件。人和圩战壕四角都有一个环形突出部,每个突出部,敌人都构筑坚固的高堡,壕沟既深又陡,部队攻击之点势必引起敌人的重视,这就给突击部队带来相当大的难度,因而这里的战斗也格外激烈。战斗中,英雄的8连和警卫连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并肩突击,越壕沟,拔鹿砦,炸地堡,排除了敌人设置的种种障碍,连续打退敌四次反扑,突破敌前沿阵地,进入纵深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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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连担任的突击任务十分艰巨,刚刚越过鹿砦和铁丝网,就遇上四、五米深的壕沟,壕沟上又有两三米高的圩墙,圩墙上还有高堡。攻击前,8连已经想到了要解决登高问题,专门组织了一个架梯子小组,可当部队冲进壕沟,准备向高堡里的敌人发起攻击时,才发现梯子短了一截够不上去,还有另外一个困难,因为壕沟里积满了冰,梯子架在上面直打滑,根本架不住。敌人从高堡里居高临下向他们疯狂扫射,部队遭受到很大的伤亡,尺把厚的冰冻上躺着战士们横七竖八的尸体,大家心情沉重。关键时刻,架梯小组长李士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机智地将梯子架在自己肩膀上,咬紧牙关,让突击部队登上圩墙,消灭高堡里的敌人,占领圩墙上的一段堑壕。坚守在堑壕里的8连1班,在完成突击任务后伤亡过半,眼见一个排的敌人又扑上来了,1班仅剩的几个战士各守一段堑壕,独挡一面,与敌人展开血拼。战士黄月林一个人坚守一段堑壕,打退敌人一个班的三次反扑。一班副班长身负重伤,子弹也打光了,二十多个敌人向他冲了上来,他急中生智把身边一包三十斤重的炸药包,扔进往上爬的敌群中,随着一声巨响,十几个敌人应声倒下,活着的连滚带爬,仓惶逃命。当敌人再次猛扑过来时,一班仅剩下两个伤员,看到占领的堑壕眨眼功夫就要被敌人夺去,8连指导员鲁锐带领部队赶了上来,相继打退敌人的多次反扑,巩固了突破口。
鲁锐,江苏沭阳人,喝了一肚子墨水,抗战初期参军,在家里根本没有摸过枪。初入伍时在机关当文书,做会计,能写会算,很受大家推崇。他平时话语不多,一得闲便拿出一支三寸长的旱烟袋边抽边思索问题。登上圩墙,鲁锐发现敌人的几次反击被击退后,建制开始出现混乱,正是歼敌的大好机会。他迅速调整班排组织,命令1排向北进攻;2排向东进攻;自己带领3排向纵深发展,歼灭正面之敌。鲁锐在率领3排攻击前进中,挫败了敌人的抵抗,将一个排的敌人压缩到一所院落里。他指挥七班迂回到敌人侧后,向院内投手榴弹。自己代理8班、9班从正面攻击。冲进院里时,一个敌人端着机枪迎面冲来,正要击发,鲁锐一抓住敌人机枪筒,将枪口推向一侧,用力一踹,那个家伙被踢了个狗啃屎,他趁势夺过那挺上了顶门火的轻机枪,向院落里的敌人猛扫。敌人在8连的前后夹击下,全部缴械投降。
警卫连经过白刃格斗后完成突击任务。1排是全连的突击排。发起攻击后,战士们在排长赵怀金的率领下勇猛冲击,与四十多个敌人短兵相接,展开肉搏。他身强体壮,左挑右刺,力战群敌,连续刺死十多个敌人。排长的勇敢行动激励着每个战士奋勇杀敌,有的人身负重伤仍坚持战斗,很快将敌人全部消灭,巩固了突破口。赵怀金身上多处流血,伤势严重,壮烈牺牲。完成突击任务的25团,迅速向东发展,与向西攻击的27团会合,并肩向北攻击前缩到东北一隅。
在2纵第9旅发起攻击同时,9纵也从西北角和东北角发起攻击。73团一营从西北角突破,一部由圩墙向东攻击,策应77团的动作;一部向敌人野炮阵地猛插。77团在东北角突进圩墙后,充分利用敌人圩墙上的工事,拦击向东北角龟缩的敌人。在9纵和2纵南北夹攻、四面打击下,战斗到19日凌晨2时,人和圩守敌被解放军悉数歼灭。
天亮以后,在战火硝烟里滚打了一夜的战士们,有的熏得满脸乌黑,有的眼睛通红,有的眼睛睁得挺大,别人跟他讲话根本听不见,只是摇头。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荡漾着微笑。在清点武器的地方,战士们举着美式卡宾枪又蹦又跳。几天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战士,用刺刀撬开罐头盒,边吃边嬉笑着说:“咱们也尝尝美国货的味道。”敌人的野炮阵地上围满好奇的战士,他们中有人骑在长长的炮身上,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孩子似的乐得手舞足蹈。这些野炮都是用四匹骡马牵引的,口径不大。不要说战士,团一级的干部见到它也陌生得很。它本来是日寇遗留下来的,蒋介石“受降”以后,把它编入国民党陆军总部炮兵团。这次调给69师进攻解放区,成为新四军的战利品。围着十二门大野炮,战士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昨天夜里,我们向团部报告缴获敌人的大炮,团长命令派两个战士扛到团部来。不用说两个人,就是两个班也搬不动,看来,我们的团长也跟不上形势喽!”战士们吃吃大笑。笑声才住,有个战士主张马上成立一个野炮营,话一出口,立马就有人站出来批评这个战士的思想太保守,说:“我们要组织的不是一两个炮兵营、炮兵团,将来我们的缴获还多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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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部的人员正忙着清点俘虏。人和圩战斗是一场干净彻底的歼灭战,上至师长,下至士兵,无一漏网,这就增加清点工作量。清查了两天,包括几百名军官,敌中将副师长饶守伟、少将参谋长张东彝都查到了,就是没有找到戴之奇的下落,难道他有隐身术?难道他会七十二变?搞得清查人员头脑发胀。粟裕司令员多次来电话一再要求,一定要把戴之奇的下落查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戴之奇的指挥所设在人和圩一个姓吴的地主家客厅里,土墙瓦缮的草房,靠东墙有一张五斗橱,桌子上放着一部军用电话,听筒垂挂在桌子上。挨南墙摆放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台无线电收发报机,耳机拖在地上。东墙壁上挂着一件国民党军官穿的黄呢大衣,一顶蒋军军官大沿帽摔在大衣下面的地上。就在电话机和无线电收发报机之间的地上,仰卧着一具尸体,脸色铁青,面目可憎,头戴国民党士兵戴有护耳的棉军帽,身穿士兵棉衣,脚上穿着一双颜色很黑的鞋子。冲进屋里的保卫干事老高,随手脱下这具尸体脚上的黑底布鞋,递给一起进来的胡奇坤,说:“给你,赶快穿上,天冷了,别冻坏了脚。”胡奇坤在随突击队越过圩壕时,一双棉鞋掉进冰窟窿里,光着脚丫进到这里,脚都冻僵了,身上打着寒颤。当时,胡奇坤只是对老高的关照表示感激。往脚上穿时才发现这是一双很高级的棉鞋,脚面光滑发亮,里面很柔和,穿在脚上十分舒服。头脑里只是闪过一个问号:为什么这个士兵打扮的坏蛋,脚上穿的鞋子却这般讲究呢?因为战斗没有结束,他随着部队继续前进。没想到,这双鞋子竟成了查找戴之奇下落的重要线索。
按照戴之奇身边的人回忆,18日夜,新四军总攻的炮声响起后,戴之奇为躲避炮火的准确轰击,深深地藏进人和圩一隅的土洞里,等到炮火急袭停止,新四军战士开始排除障碍时,戴之奇才被几位高级幕僚请出来,紧急处置情况。戴之奇一面故作镇静地命令:“坚决抵抗!”,一面换上士兵的衣服准备逃命。这时,一个卫士满脸惊慌地跑进来向他报告说:“新四军已经冲进圩子,就要打到师部来了。”戴之奇那张原本就灰黄的脸色当时就由黄变白,冷汗涔涔,身上不停地打哆嗦,呆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幕僚,眼神里流露出绝望、恐惧和哀伤。枪声、喊杀声、爆炸的火焰,怒涛般的逼近,幕僚们都乘机作鸟兽散,留在戴之奇身旁的只有一个呆若木鸡的卫士和一盏淡黄而又凄凉的孤灯。戴之奇失神的眼睛落在卫士手持的驳壳枪上,仿佛求救似地伸出手来,抓住卫士手中的枪,妄图解脱自己。他还想喊出什么,但是新四军战士已经冲到了面前,身边仅有的一个卫士也闻风而逃。丧魂落魄的戴之奇突然举起手中的那支驳壳枪正待自尽,就被冲进屋里的战士机灵地扣响了扳机,戴之奇应声倒地。69师副官也向寻找戴之奇下落的干部讲述了他的相貌特征,尤其是脚穿一双黑色的金丝绒棉鞋,更让清查人员喜出望外。负责追查戴之奇下落的张部长,见到胡奇坤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黑棉鞋,便仔细盘问,胡奇坤如实相告,张部长立即带上那位副官到尸体前辨认,证实了那家伙就是戴之奇。
坐在三仙洞岩石上,翻看前线送来戴之奇日记本的粟裕司令员,看到戴之奇在7月13日那一页中写道:“今天上午,接到主席蒋电,兹调戴之奇为69师师长,希即日飞京转徐州到差为要。这是我历年来辛苦生活而又踏上戎马生涯的地方。这次战争是建国战争,共产党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我们要以江西剿匪的精神来领导全师官兵……”粟裕看到这里,丢下日记本,嘴角边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
跋
杨天成
1946年6月下旬,蒋介石调集50万大军对苏皖解放区大举进攻,其中,国民党“五大主力”之列的整编74师、第5军和素有“钢军”支撑的第7军战斗力最强。开战伊始,敌军兵锋甚猛,天空中战机隆隆,地面上坦克滚滚。新四军华中野战军在粟裕的指挥下,七战七捷,歼敌5万,逐渐控制了战场态势。其中王必成率领6师在一个半月内接连五战,歼敌1.2万人。苏中战场胜利在望,相邻的淮南解放区形势却急剧恶化。在国民党三支主力的强攻下,新四军被迫撤出淮南根据地。随后,张灵甫率领74师沿运河长驱直入,兵锋直指淮阴。淮阴是苏皖解放区的首府,战略地位重要,得失事关全局。因此,新四军山东、华中野战军主力紧急驰援。粟裕一面飞调成钧、皮定均赶往淮阴城下,阻击74师;一面亲率1师、6师从海安城下撤围,奔赴淮阴,准备围歼74师。华野主力到达前,淮阴守军顽强抵抗,使74师在城下寸步难进。眼看华野主力就要赶到,74师处境危急。千钧一发之时,张灵甫的狡诈与勇悍开始体现出来。他派出一支小部队,在夜色掩护下发动偷袭,偷袭点就选在防线中央——5旅和9纵阵地接壤,从战术角度看最难突破的地段。
守城部队未料到一向害怕夜战的敌军居然敢于夜袭,更想不到进攻的地点恰在防线最坚固地段。74师乘机破阵,张灵甫挥军入城。一天后,华野主力赶到,但战机已失,只好撤退。张灵甫乘胜挥师南进,3天后又占淮安,至此,两淮地区完全失陷。作为华中解放区心脏,两淮地区及整个苏中根据地的陷落,严重影响华中军民的士气。一时间人心浮动,连新四军内部也产生了种种悲观论调。粟裕、谭震林等华野将领们心情沉重。 应该承认,在淮阴战役中,整编74师,确实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力,其火力的强大和战术的灵活,给新四军参战部队留下了难忘印象。当时很多参战官兵都说,整编74师比抗战中的日本军队还难打。尤其是一些刚从国民党军投诚过来的“解放战士”,甚至出现了“恐74师症”。王必成听到这些话,火冒三丈。他一拳砸在桌面上,说“得和这个张灵甫碰一碰!”
第一次涟水战役,王必成的愿望不久就变成了现实。淮阴失守后,双方争夺的锋芒,转到了苏北重镇涟水城。涟水城在淮阴东北35公里,为联结山东、华中两大解放区的枢纽。张灵甫率74师占领淮阴后,下一个进攻的目标便是涟水。本来,蒋介石准备调这支“御林军”回南京休整。但是张灵甫坚决不同意,时为中将军阶的他决心凭借战功,在三年内使自己跻身上将之列。张灵甫看到华中野战军主力屯集苏北,认为这是再建大功的好机会,于是向蒋介石请求,等打完苏北最后一仗再回南京。新四军担负涟水防御的主力是成钧第5旅,一个月前的淮阴之战,74师就是在该旅的防线上打开缺口。涟水城下,两支部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灵甫仍是巧攻,他先向城外的茭菱镇发起猛攻,吸引守军注意,然后亲率主力直取涟水城。
1946年10月19日,74师集中全部炮兵,对涟水城的南门渡口发起撼天动地的炮击,部队乘橡皮舟渡过废黄河。新四军守军一个排舍生力战,全部牺牲,南门渡口失守。74师直扑涟水城,幸而援军及时反击,重新封闭了突破口。但是74师已经在河北岸立住了脚跟,并在河面上架起浮桥,准备第二轮猛攻。25日,74师与新四军激战一天。下午4时,74师投入了一个团的生力军,不待重炮和飞机掩护便发起冲锋。当时,新四军守备部队已伤亡严重,疲惫不堪。74师终于在城南防线中央撕开一个宽大缺口,直扑涟水城。这个时候,王必成的6师赶到了,前卫第18旅冲破敌军飞机、大炮炸出的一堵堵火墙,及时增援城南阵地,74师开始溃退。东门外,6师和敌拼刺刀,硬是用刺刀在短短一小时内干脆利落地歼灭了74师一个营。张灵甫明白,这回碰上华野主力了,但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对手就是江南赫赫有名的“王老虎”。
26日大战再起。张灵甫倾注全力,发起猛烈的进攻。这是王必成与张灵甫的首次正式大战。74师官兵与其他国民党军不一样,清一色的美式服装和墨绿色钢盔,显得威风神气,74师装备也强,炮多、机枪多、冲锋枪和卡宾枪多,火力之猛是关内其他国民党军无法相比的。74师部队训练有素,战术动作纯熟,善于利用地形地物。74师士兵体力强,冲锋格外凶猛,且骄横异常,自称“天下第一师”。这一天,74师连续发动8次突袭,却始终无法撼动6师的防线。入夜后,6师发起反击。夜雾迷漫的废黄河边,杀声和刺刀碰撞声混成一片,仅仅两个小时便全歼废黄河北岸的74师57旅两个营,许多国民党军官兵淹死在冰冷的河水里。在这次战斗中,6师16旅一位名叫茅永年的副班长,只身活捉了74师一个副团长及以下83名俘虏。 28日,华中野战军主力部队全部赶到,粟裕下达了歼灭74师的命令。30日夜,华野全线展开进攻,陶勇的1师和王必成的6师更是锐不可当,如猛虎下山般扑向74师, 张灵甫见势头不妙,仓皇逃往淮阴城。
第一次涟水战役,张灵甫不但未能攻占,除192旅损失2000人外,74师也付出了7000余人伤亡的惨重代价。张灵甫将失败归咎涟水城内的一座古塔,说由于守军占据着这个制高点,导致74师的冲锋均告失利,他当着部下的面发誓:下次打涟水,要用一千发炮弹打碎这座古塔!
一个月后,74师在国民党军其他部队配合下,再犯涟水。此时,陈毅、粟裕正在北线准备宿北战役,坐镇南线的谭震林决定来个硬碰硬,将王必成6师摆在涟水南面,迎战74师。12月3日,74师和28师在涟水城南正面排开近百门重炮,对解放军阵地雷雨般倾泻而下,把整个战场犁地般的翻了一遍。随后,坦克引导着74师步兵向新四军阵地发动猛攻,经过两日激战,6师坚守的第一线村庄先后陷落。12月5日夜,王必成发动反击。74师的美制M1917重机枪在暗夜中织出严密火网,6师冲锋受挫。反击失利后,王必成总结了经验教训,决心以坚守消耗敌军。他将全师梯次展开,构筑了纵深的野战工事,节节抗击敌军进攻。在9天9夜的血战中,6师官兵英勇顽强,始终将进攻之敌阻击在涟水南面。然而这一回,无论王必成,还是谭震林,都低估了对手,张灵甫进攻涟水南面仅仅是佯攻。正当6师在涟水城南面苦战之际,张灵甫亲率74师主力绕道从西面直扑涟水。华中野战军的侦听人员截听到74师搜索营从涟水城西面发出的无线电信号,但是没有引起涟水城内的警觉。14日拂晓,74师主力在城西突然出现,第一道防线当天就被突破。傍晚,整编74师的兵锋进至废黄河大堤。6师急忙抽调一个旅返城。然而,74师动作异常迅猛,集中重兵向第二道防线强攻,突破多处新四军阵地,涟水形势万分危急。15日上午,奉命支援的6师16旅赶到。74师在兵力和火力上都占压倒性优势,王必成亲自赶赴城西前线,6师的敢死队呐喊着,端着卷刃的刺刀,硬是把74师赶了下去。当夜,谭震林紧急命令6师18旅也回援涟水城。如果是对其他国民党将领,也许战场形势会就此出现转机,然而战场上的张灵甫像狐狸一样敏锐狡猾,他抓住王必成援军未到的战机,调集城西和城南两大进攻集团,共同集中炮火向新四军城西阵地猛烈轰击,随后,74师以营、团为单位,连续发起凶猛的集团冲锋,无数暗绿色钢盔汇成狂澜恶浪,很快卷上了大堤,大堤上一片刀光血影。敌军依靠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从多处冲决新四军防线,涌向涟水城垣。中午时分,74师从涟水西门、南门先后突进城内,与守军展开血战。经受过严格巷战训练的74师,以班排为单位,充分发挥美式火焰喷射器和M1“巴祖卡”火箭筒的威力,与新四军进行逐街逐屋的争夺。城内鳞次栉比的房屋,在战防炮和迫击炮炮火之下纷纷倒塌,纵横交织的街道,被火焰喷射器烧得焦黑一片。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新四军守城部队在当天下午先后撤退,6师主力撤出时,虎将王必成凝视着涟水城内冲天的浓烟烈火,青筋暴露,死盯不动,最后被警卫员蒋国强和参谋人员强推北去。第二次涟水之战,我军共毙伤敌军8000余人,但自身也付出了重大代价,仅6师就有5000多名指战员血洒疆场,在6师的作战史上,如此的伤亡是前所未有的。尤其令王必成痛心的是,有些部队被困在城里未能冲出,绝大部分壮烈牺牲。此刻的张灵甫报了前仇,春风得意,他率领一群高级军官,来到妙通塔下合影留念。实际上,二战涟水张灵甫虽然胜了,但74师前后伤亡近万人,基层战斗骨干损失惨重,孟良崮战后,被俘的74师旅团长们都认为涟水之战重创了该部,是造成后来覆灭的重要原因。
涟水失陷,陈毅决定将王必成撤职查办,但粟裕了解王必成,认为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主张改为留职检查。这也许是虎将王必成一生中最难堪的时刻。他对陈毅、粟裕说:“日后打74师,绝对不要忘了我王必成的6师!”粟裕当即将华野参谋长陈士榘招到面前说: “以后凡我华东部队组织歼灭74师的战役,一定让6师参加,一定让王必成同志参加。并嘱咐将此命令记录存档。”
1947年2月,国民党集中45万大军,由陆军总司令顾祝同指挥,对山东解放区实施重点进攻。4月上旬,敌军占领鲁南,继续向鲁中推进。陈毅、粟裕率领华野主力采取高度机动的回旋战法,与敌“耍龙灯”,寻找歼敌机会。5月11日,华野司令部发现敌第七军的态势孤立突出,决心围歼该敌。谭震林得知后,立即跑到作战室找粟裕,要求先打74师。他愤愤地说:“我们在涟水,两淮吃了74师不少苦头。涟水之战后,我和王必成至今没有笑过。打掉74师,就能打掉蒋介石、顾祝同的嚣张气焰。”其实,粟裕何尝不想打74师,他的心情与谭震林、王必成一两样,但总是抓不到战机。面对谭震林的急切神色,他一时无语。时间不长,粟裕盼望已久的良机终于到来!几天前,野司侦察人员逮住一个敌军官,粟裕有意让侦察科长押着这位俘虏,在野司驻地坦埠的西王庄兜上几圈,然后吩咐看守佯装松懈,让其逃走。这位军官逃回去后,立即向张灵甫报告了华野司令部的位置。做梦都想立大功晋升上将的张灵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指挥74师脱离重兵集团,直向坦埠扑来。
粟裕立即取消先打第7军的原定方案,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部署围歼74师。作战命令发出后,华野6纵上下欢声雷动。大家早就恨透了74师。原华中部队的官兵大多出身江淮,苏皖解放区失陷后退到山东,不适应山东的饮食习惯,经常发牢骚说:“反攻反攻,反到山东,一手大饼,一手大葱。”他们时刻怀念着江淮的父老乡亲,对夺占苏皖解放区的整编74师恨之入骨,因此根本无须动员,部队士气高涨。在粟裕对74师的围歼部署中,重要的一步棋是命令在鲁南敌后的6纵飞兵北上,断敌退路,完成对74师的最后合围。正在敌后隐蔽待机的6纵,接到粟裕的电报,王必成被机要员叫醒,看了电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确信之后,这位素以严肃著称的“冷面”司令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马上要打74师了,大家快起来!”隔壁的江渭清听到后,以为他整天想着打74师,讲起梦话来了,便说:“这个王老虎啊,想打74师想疯了,做梦也想!”6纵副司令员皮定均等人闻声跑到王必成房间,问道:“王司令,半夜三更闹什么鬼?”王必成高举电报,笑逐颜开地说:“野司命令我们迅速北上,参与围歼74师。”皮定均在淮阴战役吃了大亏,淮阴失陷后,这位一生好训人的猛将被陈毅训得灰头土脸,听说向老冤家报仇的时机来临,他乐得跟孩子似,呵呵大笑。
74师与其后方据点垛庄,一直保持通畅的联系,只是张灵甫没有料到背后会突然杀出来华野的一支头等主力。这支劲旅有如神兵天降般攻占垛庄,使张灵甫成了瓮中之鳖。陈毅、粟裕命令王必成48小时内奔袭240华里,夺占74师后撤根据地垛庄。王必成命令部队昼夜行军,白天遇到敌人飞机,全军不闪不避,所有战士都对天放枪。敌机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部队,竟然不敢低飞扫射。王必成命令他的3个师分成三支有力的铁拳打了出去,中路,饶守坤师抢夺垛庄;左路张云龙师堵截25师;右路梁金华师堵截83师。他对三位师长下令:“报74师之仇,就在今日。你们谁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饶守坤的第18师在当夜就拿下垛庄。这样,6纵按时关闭了74师的大门。至此,华野主力悉数登场:原新四军三大主力部队——王必成的6纵、叶飞的1纵、陶勇的4纵及王建安的8纵、许世友的9纵两支山东解放军劲旅互相配合,共同展开了围歼74师的战斗。74师哪经得起华野5支主力纵队的围攻?张灵甫最初还充满信心,幻想来个“居高临下,中心开花”,但很快他的自信变成了苦苦哀求,要求国军各路援兵火速向他靠拢,甚至低声下气地向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李天霞等人呼救,李天霞心里巴不得他完蛋,但在蒋介石的严令威逼下,只好努力挥军冲杀,为74师解围。
5月16日上午,粟裕下令各纵向孟良崮发起最后总攻,并命令特纵榴弹炮团,不计消耗,集中火力向孟良崮轰击,孟良崮战斗至此达到白热化程度。王必成毅然决定:将开战后一直养精蓄锐的特务团投入战斗。像刺刀一样刺进去!猛虎一样扑上去!这个团是他拢在袖子里的小老虎,只有到关键的时候才动用,该团几小时内连夺三座高地。74师残部只能退守孟良崮山顶和600高地两个山头,华野特种部队的美制榴弹炮,连同各个纵队的山炮、野炮,向两座高地猛轰。炮声如滚滚春雷,震荡着千古群山,麋集山头的敌军根本无处可躲,孟良崮地区全是山石,无法挖掘工事,我军的炮弹挟风带啸而来,弹片与碎石齐飞,令敌军死伤无数,四处奔逃。王必成看到这支以往耀武扬威的国民党军王牌军的狼狈之状,心里痛快万分。他将望远镜递给身边带近视眼镜的纵队宣传部副部长乐时鸣说:“近视眼,来看看!”。张灵甫龟缩在山洞里,对相隔不足5公里的整编25师参谋长发出绝望的哀鸣:“我们决心成仁了,请转总部。”对方说:“我们师长在前边督战,快给你们解围了,界碑快拿下了,快拿下了。”张灵甫闻言心中稍定,凄惨地说:“两小时之内,你们能替我解围,本师全体官兵向贵师致敬!”但张灵甫再也等不来这样的时候。王必成早已从侦听中获悉他隐身在孟良崮山腰的山洞里,下令6纵特务团全力攻击山洞。6纵副司令员皮定均亲自为特务团拟定了进攻路线。特务团副团长何凤山率领这支精锐的突击部队,直扑74师指挥部。张灵甫眼见我军已冲杀上山,感到末日来临,他向蒋介石发出决心“成仁”的电报,并将师部的高级军官集中在一起,要求“集体自杀,以报校长培育之恩。”但是,74师副师长蔡仁杰、58旅旅长卢醒拿出老婆孩子的照片,相向而哭,不愿自裁,74师参谋长魏振钺、副参谋长李运良则乘乱溜出洞外。何凤山率兵逼近山洞,短短几分钟后,张灵甫的尸体就抬了出来。他的后脑连中两弹,子弹从下颚穿出。对于身材修长的张灵甫来说,只有在蹲姿或弯腰时才能造成这样的弹道,因此后来人们认为张灵甫并未自杀“尽忠”蒋介石,是冲进洞里的6纵指战员为报涟水之仇将74师师长张灵甫、副师长蔡仁杰、58旅旅长卢醒击毙,生俘51旅旅长陈传钧、副旅长皮宣猷、57旅旅长陈嘘云、参谋长魏振钺、副参谋长李云良、58旅旅长贺诩章、师新闻处副处长赵建功。毙伤俘敌32000余人,我军伤亡12000余人。缴获山野炮28门、轻重迫击炮235门、轻重机枪987挺,长短抢9828支和大量弹药物资。孟良崮战役期间,华野首长曾计划歼灭74师后,乘胜扩张战果,再歼灭25师或83师,但因南北两个方向敌军全力向垛庄、孟良崮方向前进,已经密集靠拢,不易分割。我军经三昼夜战斗,极度疲劳,各纵队遂于16日深夜脱离战场,后撤到坦埠、马牧池、莒县以北地区休整。
1947年5月16日,距涟水城失守刚好五个月,显赫一时的74师在山东孟良崮全军覆没。当天下午,王必成登上了孟良崮主峰。此时雷雨方歇,云开雾破,红日当空。王必成长舒一口气,说:“此仇终报,可安睡矣!”
(作者系原涟水县政协主席、涟水县新四军研究会会长)
谨以此书献给涟水保卫战胜利7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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