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伍司令违纪过棋瘾   三纵队突袭两连捷

       一脸憨厚的朱德军长和嘻皮笑脸的伍中豪司令员，执 一盘木头雕刻的象棋，正 下得有滋有味。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闽 西的山山水水处处一派明媚春光，翠绿的山峦，碧 绿的田野，清 澈的溪流，盛 开的杜鹃，欢 快的小鸟，构成了一幅赏心悦 目的南国风景画。

       朱德和伍中豪把棋盘摆在太阳底下，迎 着和煦的清风，感 受着大自然的温馨。

       观战者兼裁判有谭震林 、邓子恢、闽西特委书记刘士奇等人。

       第一盘，伍 中豪下得蛮认真，仅仅 几十着棋就把朱德的老帅吃了。

       朱德便要悔棋，伍中豪不肯，裁判们齐声叫，“伍司令员蠃了。”  

       第二盘，伍 中豪提议让一边子不动，朱德不肯，伍中豪道，那我让你一个车，结果还是他赢了。

       在井冈时期，朱德和伍中豪下过不少棋，知道他的厉害 。

       众人见朱军长下不过伍中豪，就笑道：“朱军长，你不是中豪同志的对手哟。”

       朱德道：“别笑我，你们谁也不是豪子的对手。”

       到过法国留学的刘士奇也喜爱象棋，在 留学生中，也 极少逢过对手，见朱德是下不蠃伍中豪，就 披挂上阵。不曾想和伍中豪一交手，也 是 二三十步棋便败下阵来。

       伍中豪很得意说 ：“我是北平大学象棋冠军，会怕谁呢 ?”，

       邓子恢也是个象棋爱好者，苦 于自己棋艺不高。他见伍中豪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就拍着伍中豪的肩膀说:“伍司令，我 去叫一个人来和你下，你 若下蠃了，那 才算有本事。”

       “快，快，快 去请 !” 伍中豪一脸兴奋。

       邓子恢跑步去了。一会带来个瘦瘦的年青人，还 挑着补锅家什。

       “这是我们长汀城象棋王 —— 陈麻子 !” 邓子恢向伍中豪介绍，又 向陈麻子介绍了伍中豪。

       俩人握握手，就 摊开棋盘下起来。

       也许是棋逢对手，俩人下得十分拘谨，都 深思熟虑，考 虑许久才下一步。

       谭震林见状连喊：“不过瘾，不过瘾，象你们这样下，一盘棋不知要一天还是半天呢 !”

       俩人只得加快速度。

       第一盘和棋，第二盘、第三盘都是伍中豪赢了。

       陈麻子搓搓手，满脸通红，突然向伍中豪拱拱手，“伍司令，我下不过你，告辞。”

       伍中豪赶忙拦住他，不舍道 :“朋友，今天耽误你生意了，这次就下到这，日后有机会 咱们再玩。”

       “伍司令，我甘拜下风 !” 陈麻子又拱拱手。

       “哎呀，权当消遣嘛，不要认真 !” 伍中豪嘴上虽这样说，却显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陈麻子看到这个神情后就不走，陈麻子正经地 说 :“伍司令，下 棋可还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你 要下赢我师傅了，我 给你磕头 !”

       “你师傅是谁 ?” 伍中豪一副急迫的样子。

       “他也是个补锅的，不 过不是长汀人，江 西于都人。” 陈麻子说道。

       “那今后我一定会去见他 !” 伍中豪道。

       毛泽东除了爱游泳，对象棋、围棋之类项目都没兴趣，也不喜欢去看人下棋，他 这人一有空闲时间，就 看书，写 东西，和当地群众闲聊，了 解人情世故 :

       林彪、罗荣恒也和毛泽东差不多，没有什么其他爱好。

       部队在长汀整编后，毛 泽东抓住敌人主力远离长汀，军阀又重新开战这一有利时机，决 定让部队休整半个月时间。

       休整中，政 治干部每天向战士们上半天思想政治课，传输革命理想。军事干部 闲暇时  ，就互相聊聊天，下下棋什么的。

       伍中豪是个 闲不住的人，从 参加秋收起义到井冈山斗争，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处于紧张气氛和艰苦环境中，像 在长汀这样无拘无束的休整，他 所经历的还是第一次。

       他这人没有别的坏习惯，就 是喜欢 喝酒，还 有就是酷爱下象棋。

       在北大读书期间，曾经和一个同学躲在宿舍里，不 吃不喝下过一天的象棋，真是过足了瘾。

       后来考入黄埔军校，训 练紧张，无 暇顾及爱好，在 广州民运动讲习所时，又 和毛泽东住在同一间屋里，毛 泽东不喜欢下棋，他 当然不好意思去勉强。

       这次和陈麻子下了几盘棋后，又 激起了他久违了的“棋瘾 ” 。

       特别是陈麻子所说的师傅，那一定是位高手。高手 ?他 高在哪里？伍中豪很执着地想。

       棋手渴望对手，就 如同战场上交战双方渴望强大的敌手一样，伍 中豪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居 然决定去会会那象棋高手，而 且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当然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然 而，他 只想着棋，对 这些想都没想。

       他叫来纵队特务营手枪排排长赖春风，让 他找来陈麻子，说 要去执行一次特殊任务。

       临走之前，伍 中豪告诉谭震林政委，自 己想到乡下去了解一些情况，让 他对部队多操点心。

       由陈麻子带路，伍 中豪和手枪排 二十多名战士全部化装成当地农民模样，沿着一条小路，朝 瑞金、于都方向走去。

       赖春风不知道伍司令员要去做什么要事，也不敢问，只叮嘱战士们，一 定要保护司令员的安全。

       走了二个昼夜，伍 中豪一行来到了江西于都县城外一个村子里，陈 麻子说他师傅就住在这村子里。

       因为是白区，这 村里自然有挨户团，白 天当然不能去。

       伍中豪让陈麻子告诉他师父，就说有个读书人想和他下几盘棋，又担心对方不愿意下，伍中豪说可以搞点输赢。

       到了晚上，心 焦的伍中豪立即命令赖春风，带 战士分头去放哨，他 随陈麻子进村找老师父去。

       结果，老者说：“我冒得赌钱，也不想下棋。”

       伍中豪道：“老人家，你千万别扫我的兴了，这样吧，我赢了我不要你的钱，你赢了每盘我给你一块银圆。”

       “还有这等好事？”老者咧着嘴看着一脸期待的伍中豪笑道。

       老者从烂箩筐里翻出一盘象棋，就着一盏昏暗的麻油灯，和伍中豪下起棋来。

       没想到，头两盘伍中豪不费吹灰之力就杀败了老者，伍中豪有点后悔走几百里路来这里下棋了。

       老者见状，微微一笑，道：“小伙子，咱们继续。”

       结果，接下来伍中豪干脆利落的连输三盘，而且败的毫无还手之力。

       伍中豪见天快要亮了，恼怒的把棋子拍在棋盘上，起身就走，说：“这次告辞，下次再来会会您老人家。”

       “年轻人，不要迷这棋子了，你还是干你的正事吧。”老者边收棋盘边道。然后吩咐陈麻子：“天快亮了，你带伍先生尽快回去。”

       回到半路，伍中豪一摸裤兜，发现他输给老者的三块银圆不知什么时候又被老者放回自己兜里了，不禁有些失落。

       伍中豪莫名其妙离开长汀几天时间，可急坏了毛泽东和朱德。

       终于，得知伍中豪回部队来了，毛泽东立即要朱德亲自找伍中豪谈话。

       一听伍中豪原来是冒险去白区找人下棋，朱德十分恼火，。

       朱军长一般不批评人，但是一旦批评起人来可是毫不留情。

       被批的伍中豪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

       据说，事后朱德怒气冲冲找到毛泽东，说豪子这家伙胆子太大了，这次一定要给他点处分，否则这小子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啥事情来，这次是侥幸没出事，可万一出了事，咱俩可只有哭的份。

       毛泽东笑道：“朱军长，息怒，息怒，这不平安回来了吗？你今天这一通骂，我看，他今后也不敢犯同样的错了，放心吧。”

       1981年，谭震林同志和伍中豪故乡党史办的同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开玩笑说：当时若是换上别人，毛主席一定会撤人家的职，至少也要给处分，可伍中豪是他最信用的爱将呀，他连一句批评话都没说，你看，毛主席这人有时候讲起感情来，还真有点不讲“原则”了……

       部队通过整编休整后，战斗力进一步得到提高。

       毛泽东适时提出，将 三个纵队划分三个区域，分 别去占领江西瑞金、于都和巩固长汀。
     
       伍中豪的第三纵队担负攻打于都的任务。
     
       于都地处长汀和瑞金三角区的西北，是个偏僻封闭的小县。
     
       伍中豪上次去于都找老者下棋时，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基本情况。
     
       他认为，攻打于都城，先要切断敌人退路，不能让敌人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伍中豪命令第七支队绕道兴国、于都之间，将敌人外逃联络线堵住，命令第八支队和第九支队将于都城包围起来。
     
       于都城只有 一 个营的国民党正规部队，加 上靖卫团，不 足 一千条枪。
     
       但于都城地理位置好，城 墙坚固，易 守难攻。
     
       伍中豪不想白白地牺牲战士们的生命，他 认为蒋桂战争爆发后，敌人一时无法抽出主力部队对付红军，地方上的反动武裴不足以和红军抗衡，因 此，对 于 都这样的小城，采 取一个“围 ” 字，就可以解决问题。
     
       没想到，伪县长看到红军围困于都，仗着城墙高耸，工 事牢固，并 不惊恐，窝 在城里不动弹，也 不主动进攻，于 是，敌 我双方就这样耗着 :一耗就时一 个星期。
     
       伍中豪见这 不是 办 法，就 和谭震林召集地下党组织负责人，要 他们秘密往城里散发传单，进行攻心战术。
     
       一位老者自告奋勇去送传单。伍中豪要见见这位同志，一 碰面，双 方都愣了，原来老者就是那位象棋高手。
     
       伍中豪紧握着老者的手高兴地说 :“哎呀，原 来是老人家呀  ，于都城  解放 后，可有你的功劳呀 !只是现在打仗，我不能陪你下棋哟。”
     
       城里到处是传单，规劝守城之敌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否 则，就 会发起攻击全 歼他们 。
     
       守城敌人看到散发的传单，顿时乱了套。
     
       顽固不化的伪县长看到红军传单，赶 紧找守城国民党营长商量，妄 图分散突围，或拼死一搏。

       伪县长见敌营长处变不惊，也 横下心，决 定和红军抗峙到底。
     
       伍中豪见攻心 战术已然在敌人内部起了作用，  于是命令部队轻重武器 集 结于都城正东门，准备出其不意强行攻城。
     
       当天夜里伍中豪和谭震林召集营以上干部开 会 部 署作战计划 。
     
       会议正开得热火时，突 然外面传一阵刺耳的枪声 。
     
       伍中豪一听，说道：“坏了，敌人要出逃了。”
     
       不一会，担任于都河监视的战士冲进会场，他 上气不接下气，“司令员，不 好了，敌 人从于都河乘船，顺 下游逃跑了 !”
     
       “到底怎么回事？” 谭震林道，“你们监视的部 队都干啥去了 ？为什么不阻击敌人 ?”
     
       “司令员，政委，我 们没有重炮，敌人很隐蔽，待 我们发觉 了以后，就 用机枪打，可 敌人的船只 一会功夫就跑了，我们没船也追不上呀。”
     
       “他妈的 !” 伍中豪狠劲跺着脚，花 了几天功夫，不 但没有歼灭敌 人，还让他们跑了。
    
       伍中豪冷静下来，道：“摆出坚守城池的样子，出其不意乘夜逃跑，够狡猾的，我怎么就没料到。”
     
       谭震林道：“伍司令，跑了就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的任务是进占于都 。”
     
       伍中豪下令迅速进占于都。
     
       逃跑之敌正是国民党那个正规营，三 百多条人枪 在 敌营长率领下，偷 偷摸摸逃跑了，连 伪县长都蒙在鼓里。
     
       靖卫团本来就是一乌合之众，敌正规部队一走，他 们哪里有心思守城?抖抖嗦嗦龟缩在一起，连 枪都拿不稳了。
     
       红军很快拿下于都城。
     
       结果，伍中豪竟不肯入城，他 对谭震林说 : “谭政 委，你 带两个营在于都做群众工作，我率部去攻打兴国，定要将那逃跑之敌歼灭。”
     
       毛泽东交给第 三纵队的任务是占领于都城，并 没有让他们攻打兴国 。
     
       谭震林有些犹豫，伍中豪拍着胸脯说 :“你就放心吧政委，我 有绝对把握。”
     
       “不成，这事得请示毛委员和朱军长。”谭震林行使政委职责。
     
       伍中豪就对谭震林道：“机不可失，必须趁敌立足未稳，否则要贻误战机。这样，立刻派人请示毛委员，我现在带人前往兴国，在那等毛委员指示。放心，没有毛委员指示，我不会进攻。”
     
       派去请示的同志前脚刚走，伍中豪就带领部队朝兴国进发。
     
       毛泽东、朱德得知消息，立刻同意第三纵队的作战请求。
     
       打头阵的第七支队队长张宗逊比伍中豪还求战心切，他 率领部队很快攻入兴国，趁敌人立足未稳将敌人打的抱头鼠窜，一 呼啦就 将 兴国占领了。
     
       于都逃出来的敌人还没喘过气来就被伍中豪歼灭个干干净净。
     
       红军占领兴国、宁都、瑞金和长汀，开 辟了一大片革命根据地，随 着这四个县革命委员会的分别建立，闽 西、赣南，成了一片红色热土。